凌曦有些奇怪,想不通程子谦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不仅是凌曦想不明白,甚至程子谦自己,对这行为都是意外的。
他因着凌曦这三日的药膳,莫名其妙的让刘彦庆去传话,却见刘彦庆着急忙慌的回来,说是碧云居的晴翠,寒香哭成一团。
他甚至没有多想,就奔着慈宁宫而来。
可真真到了此处,看到淡定从容的凌曦,他又觉得可笑。
她是个怎样的女子?
德妃算计着她去殉葬,她都能神色平和,姿态雍容的接下,来慈宁宫请安,能有什么危险?
且钦天监钱监正的话,他已经知晓,太后与皇后更是不会动她。
他为她担心什么呢?
程子谦落了座,温和对太后道:“南诏这次进贡了两盆薰草,朕试过,这薰草的确有静气凝神之效,便为母后留了一盆。”
程子谦自打熙和出事后,再没有进过慈宁宫与坤宁宫,这次来,倒让太后有些意外,但很快就被欣喜取代了。
太后以为,皇上怕是一年半载不肯理她这个母后。
毕竟她曾经下了懿旨,要将熙和所出皇长子交由皇后抚育,那桩惨事,皆是从这懿旨开始的。
太后眼角有些****,很快便遮掩了去:“难为皇上心里,还有哀家。”
程子谦默了默,大殿上沉寂了下来,静的可怕。
太后一直不喜欢熙和,每次请安,都会磨一磨熙和的性子,他曾瞧见过熙和膝盖的淤青,可熙和从未与他说过委屈,他便装作自己不知。
一个是他心爱的女人,另一个,是为了他的皇位,忍辱负重了一辈子的生母,他不知该如何处置。
如今想来,熙和没有因此寒心,已是难得。
人总是失去后才知珍惜的,也是失去后,才知过去的自己混账到何种地步。
偏他口口声声说,他心里只有熙和,只爱熙和……
太后的话,随心而出,却不想程子谦突然沉默以对,大殿内,场面很是尴尬。
太后身子渐渐僵硬,手中的碧玺佛珠凝滞不前。
皇上,真的怨她了啊。
为了一个西齐的女子,怨她这个生母,
呵。
太后面上的欣喜,渐渐变为凄楚。
良贵嫔眉心一皱,伸手取了茶,亲自捧给程子谦,声音轻软:“皇上一向不喜欢这些花花草草的,如今为着太后,却劳心惦记着,可见是用心了。”
良贵嫔说着,将茶盏往程子谦手里一送,温热的紫砂盏将程子谦的思绪拽回。
“母后年纪大了,是朕先前没想到,应该一早就让内务府留下的。”程子谦道。
太后有了台阶,自是不再提前话,微微扯了扯唇角,算是应了。
良贵嫔见氛围缓和了些,轻笑着说道:“这可不能怪皇上,要怪只能怪德妃姐姐,宫里都知道德妃姐姐性喜花草,内务府有什么新鲜花草,都要送去永和宫的。”
德妃起身,福身行礼道:“是妃妾的不是,只惦记着太后喜欢沉水香,倒是忘了这茬儿。”
良贵嫔眼眸轻转,含笑瞧了眼凌曦,道:“前阵子,德妃姐姐不是还赏给凌婉仪一盆吗?凌婉仪得了那盆薰草,便扶摇直上,便是嫔妾去碧云居探望,凌婉仪都爱答不理,昏昏欲睡的呢,真不知这是薰草,还是嗜睡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