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宝相阁。
淑太妃卸下醉态,疲惫至极,将整个人都窝进架子床中,一言不发。
清洛端了红枣羹,放在一旁的香几上:“太妃,皇上今日来宝相阁,似是知道了什么。”
若不是知道了什么,堂堂皇帝,怎么会来跪太妃,还一跪不起?
淑太妃不说话,沉默着坐起身来,自己将红枣羹拿过来,白瓷汤匙,轻轻搅动。
白瓷汤匙与莲花瓷盏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淑太妃唇角渐渐扬起来,又变成了一副醉醺醺的模样,说道:“胡说什么呢,皇上是舍不得太后折磨他的宠妃罢了。”
清洛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既然太妃什么都不想说,又何必趟这趟浑水?”
既然不想说出真相,何必去与太后争权?
“就是突然想起来,我还欠着一个人的人情,不还了她,便是死,也死不安生。”
淑太妃舀着红枣羹,一口口吃着,却根本不知道这羹汤是什么滋味。
吃与不吃,又有什么关系?
这口气,喘不喘,又有什么关系?
说不定死了,会舒服些。
清洛“呸”了两声道:“好端端的,说什么死不死的话。”
淑太妃笑笑道:“能痛痛快快去死的,也是有福的人。”
淑太妃与凌曦说话的时候,清洛并没有进去,因而问道:“和妃与太妃说了什么?太妃竟肯这样帮她?难道和妃与太妃的故人相识?”
能让太妃欠了人情的,肯定不是和妃这样的年纪。
想来,是和妃的长辈与太妃相交,和妃用故交,说动了太妃。
淑太妃又用了些红枣羹,擦拭着唇角问清洛:“你还记得灵心吗?”
清洛大惊失色,瞬间反应过来淑太妃的意思。
“怎么可能?和妃是西齐人。”
不可能是灵心的后人。
淑太妃笑笑道:“她们那样的人,说是哪里人,如何能信?灵心不是还是南诏人吗?”
“但……但……哪里有这样赶巧的事?”清洛摇头,怎么都不肯信。
淑太妃似是陷入回忆中,良久方道:“我早该认出来的,夏鸿滔谋逆的那日,就该认出来。
懂医术,有胆色,不愧是她们灵家人。”
“灵曦,心有灵犀一点通,她啊,还是放不下。”
清洛仍是有些不敢相信:“那……若是和妃当真是……那……那皇上……”
淑太妃想到慈宁宫所听所见,程子谦对凌曦的情,凌曦对程子谦的意,从两人的眼神里,一览无余。
淑太妃叹息的摇头:“又是个傻的。”
却不说,傻的那个是程子谦,还是凌曦。
清洛稍稍松了口气,却是明白了淑太妃的意思:“皇上没事便好。”
清洛见淑太妃难得不再死气沉沉,略微思量一二,决定推波助澜下。
“您今日,也瞧见了太后的做派,和妃怀着身子,就敢要了和妃的性命。
这是皇上护着,也是和妃聪慧,知道找皇上过去,这若是旁人,今日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
您将六宫庶务接了过来,也是好事,不然这后宫让太后这般掌理下去,还不知要如何了去。”
淑太妃听到这话,将手中的莲花碗盏一撂道:“她这次着实过了些。”
程子谦的难过,藏都藏不住,太后这个为人母的,却好像根本瞧不见,只顾着自己痛快。
清洛连连附和:“皇上五岁去了西齐,本就与太后不亲厚,才回东楚的时候,便是连您与太后,哪个是生母都分不清。
以前有夏氏压着也就罢了,如今没了夏氏,皇贵妃也不在了,太后像是没了束缚的蚂蚱,真是想如何便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