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个领导其实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如何掌握尺度,游走于两者之间却又恰到好处是个关键。这个大道理谁都懂,可真正实行起来也并不容易。
恩威并施,还不能令下属诟病,这就更难上加难了。
在二十一世纪章解语那时仅为人家公司里的小职员,每日勤勤恳恳,尽忠尽职。
由于是新人,所以不免存了磨练的精神来为之,谁知久而久之,大家都把这个本分的女孩子当作了好捏的软蜀子。
面对同事不理解讥笑阿谀奉承的时候,她忍了下来。
可当有一天被领导喊过去,拍着肩膀,神秘兮兮地说小章啊,好好干,前途有你的。希望你能珍惜机会,把办公室里其他组员的情况时不时向领导详细汇报一下。
外表柔顺,内心骄傲的章解语一下子觉得精神崩溃了。
第一,她即使是升官,也不肯踩在别人的肩膀上去。
第二,她的人格被**裸侮辱了,被同事误解也就罢了,被领导误解真是觉得反胃。
第三,她觉得她的智商也被人侮辱了一把,这个基层领导自己的事都无法保证明天,却来允诺自己的前途,信口雌黄,还把别人当作傻子。撒下一个空诱,就指望别人上钩。
那一瞬脑海里就条件反射分析出这三条。然后,她潮红了脸,被气得微笑,觉得自己数十年读的书,艰辛一步步走到现在却被这种人领导真是白白浪费了腹中锦绣才华。内心一下充满了悲凉与愤怒。
等到自己做了凤国皇女,成了轻易对别人生杀予夺的实权人物时,每时每刻都小心翼翼行驶自己的权力。
愚民政策是各朝统治者都想落实的,你想你随意说一句话,每个人都心甘情愿去执行,每个人还都把你当作圣神一样崇拜,那感觉多好啊。
可这也只能是幻想一下。
所以身为明澈后,自己总是前思后想就怕重蹈那白痴领导的覆辙。
充分观察了解一下人,然后才决定采取什么措施,不会被下属耻笑太厉害,也是明澈在乎的。
所以说一个自负的人不能被人轻慢,也不肯给人留下侮辱的把柄。
那么骄傲——
不肯落地为尘的那种。
不论怎么说,做一个领导给首先要懂得给别人留下自尊。
首先尊重别人,别人才会尊重你。
永远也不要低估对手。
这些都是烙在脑海里,时刻提醒自己的。
有了前尘往事的警醒,我看着笑得有些僵硬的戴若柳,真诚地着说:“京师有更大的机遇与挑战,你能从成千上万竞争者里脱颖而出,很有才干,必能胜任。推销又是你的专长,你不妨考虑考虑。”
戴若柳收起了虚伪的微笑,看着我的眼睛,声音有些滞涩:“王爷,也……听过传言了吗?”
王公贵族经商者寥寥,能得以在其中做事,对于普通人来说无异于身登龙门,更何况商人地位一向极为低贱。戴若柳能坦诚此事,足以说明其重视加入红颜事业。
面对她的坦荡,我也变得坦荡:“那只是你个人的嗜好,对于私生活本王不会干涉。世生百人,便有百态。承认爱好金钱,并没有什么丢人的。金钱与美酒珠宝一样不过是物品而已,本王也很爱好,不爱好本王为何要经商。”
戴若柳睁大了眼睛看着我。
我灿然一笑:“古人尚且云‘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天下众生无不为生活奔波,羞于谈钱,称为‘阿堵物’,若他连生存都成问题,想清高都清高不起啊,所以那是富人的富贵病而已。不必谈钱色变,它不过是一种生存能力的体现。有人安于乐贫,注重精神享受,也不是人家没本事。有人求财,有人求名,嗜好不同而已。只要这钱是靠我们勇气头脑以及含辛茹苦所得,自然多多益善。”
凤朝人崇尚老庄,爱好清谈,蔑视金钱,戴若柳从没有听过这么**裸的言论,果然目瞪口呆。
对于金钱,我向来顺其自然,人不能否定自己的正常需求,若连自己欲求都否定,那不是圣人就是傻子,否则,我会敬而远之。
一个人若是从贫穷走过,那种本能的恐惧就会刻骨铭心,好像经历过残酷高考生一样,即使是大学毕业多年后仍会梦见自己汗涔涔在考场奋战。
只有功成名就后,谈起当初的苦难,那痛苦才会变成回味悠长的经历与骄傲。
戴若柳自小失去父母,生活种种艰辛入骨,自然对于贫穷很是害怕,追求金钱不过是本能的恐惧,即使是衣着锦裘也改变不了她很多童年记忆留下的阴影。
这就有点像我们今天城市的第一代移民,即使读了很多书,赚了很多钱,在城里生活了很多年,但骨子里还是个“伪城市人”。真正的城市人生活将从我们的第二代开始,他们生来就享受我们奋斗的成果,不知我们当初的艰辛,所以理所当然,毫不珍惜,也无从想像我们从前的生活,那离他们很遥远。
若是戴若柳知晓二十一世纪的很多女孩子直接标榜有车有房才肯嫁,一定觉得自己平常的紧。
此时房价那么高,高到普通人难以企望。物价上涨,薪水严重缩水,本来委婉的薪水,现在真的成了只够买薪买水,勉强温饱的真实反映。
能怪女孩子都爱慕虚荣吗?
一辈子奋斗还赚不到一套房子,两个人背着大山,实在疲劳不堪。
用自己珍贵的一生去换取冰冷的房子车子,其实不必责怪也不必羡慕,失去什么得到什么,大家自己都有衡量。
享受什么,也为什么付出了高昂的代价。
不过能用自己的头脑劳动来赚取生存需要,实在值得敬佩,而不需要牺牲的爱情也才真正使生命得以完整。
只是更多时候我们为后者骄傲而已。
一时,思绪纷杂,纷纷闪现,碰撞。
在我的微笑中,戴若柳激动地把我视为知己。
然后我见了陈茹,抚慰鼓励这个忠厚本分的人之后,终于把京城一拨人马敲定。
陆荣任掌柜,陈茹为账房,戴若柳为公关,尘埃落定。
把京城这帮人理顺后,坐在椅子上小寐片刻。清愁端了杯参茶来给我润喉,看着我欲言又止,终于踌躇半天道:“王爷何苦如此辛劳,让下面的人去做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