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殇呵呵笑着,扬长而去,在门口时,忽又转头问道:“容家的冰块到现在也还没出现,你随便拉的那个人,不会是他吧?”
心一颤,这家伙真是性情反复,喜怒无常,渀若一颗定时炸弹,也狡猾地可以。幸好在他的‘突然袭击’之前,我正欲往里屋去,背对着他,不然定会让他看出端倪。若是,他……或许会以此为借口对付越钩,毕竟现在他和天月挽的关系不明,而越钩以前一直和天月挽交好。
我作出一副疑惑的样子,转头看向他:“你乱猜什么?希望你不会总喜欢揭人伤疤,伤口撒盐。难不成你非要看着我因为这件事,寻死觅活地,自我了断好换一块贞节牌坊?”
他一怔,在对上我的眼后,一闪而过一抹心痛,疼惜,快得让我怀疑是自己眼花,可随即,他又半勾着嘴角轻笑:“还是和我好说好笑,开得起玩笑的弦儿好,牌坊那种东西又不能陪着我解闷不是?要不要我叫两个丫环过来?”
我心中一堵,撇了他一眼:“你嫌知道的人不够多,是不?我没事,休息会儿就好。中饭过后再去找你,问问情况。这几天都在路上,好久没收到我父王传出的消息了。”
“嗯,也是!说不定那些死丫头还会以为是我做的。”在我找到可扔的东西之前,琉殇抛下这么一句,便纵身一跃,到了园中的小径上,背负着双手,拖着宽大的袖子,只留给我一个华丽丽的离去的背影,在日光的照耀下,去了妖柔,竟如那落入凡间的精灵,跳脱灵动却有自有一番华贵之气。
既然约了午后谈正事,估摸着时间,洗个澡后也睡不上两个时辰,若是不能睡到自然醒,还不如打坐练功恢复精力来得有效。午饭我没有出去吃,而是让人送到屋子里来。我承认,有点怕当着琉殇的面见到越钩。虽然话说开了,但毕竟没有确认关系,却又分享了那种独属于夫妻间的亲密,怎么着当着外人在,都会有些尴尬害羞。
一下午的商讨,等我从琉殇那里出来时,已是傍晚,就连晚膳也是让人送去,两人边吃边聊的。邑都如今的形势还能怎样?一手遮天的左相,从文到武大片都是他的门生或投靠他的人;为了遮遮世人的眼,没有赶尽杀绝的忠皇派老人;苟延残喘,靠着地方军力,和邑都勉强保持平衡的皇室;还有就是泥鳅派,其实就是中立派,但我个人觉得能在左相的大手遮盖下,依旧保持中立态度,绝不会是单单的明哲保身,必须要有泥鳅的滑溜才能从左相的钢钳网和皇帝的权利网中,左右逢迎,保持中立,比如,右相花斟。
回到自己的房间,我还在思索琉殇方才和我提起的一些话。我记着那妖孽柔弱无骨地瘫坐在躺椅上,隔着柔软的圆枕,一手支头,衣领半敞,笑得眼睛眯成半月:“野心这个,真正是好东西啊。话说挑拨离间,激将法,美人计……任凭什么计,只有对方心中有了野心这个东西,才有可能实现啊。人家要都无欲无求,就没有搞头了。那个……就像你上回说的,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废话那么多干什么?炫耀你有知识啊!老实说吧,左相穆老头的缝在哪里?或者能敲开的缝在哪里?”我横了一眼这个时不时要发作一下的妖孽,努力忽视他眼里两团诡异的精光。和他相处这段时间以来,只要这家伙不发妖,眼里变成这种光亮时,就代表他要开始算计某人了。
“缝啊?我有说过他有吗?呵呵,不过用野心的液池,如果孵出一只小鸡来,蛋……不就有缝了?说不定还会彻底碎裂呢。”琉殇泯了一口酒,反复地端详着手里刚够一握的精巧酒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