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在这个世界吃得最丰盛去最难以下咽的一顿饭。一桌上,景王妃的漠视,秦池月完美优雅下的偶尔不耐和鄙视,那些搞‘夫人外交’的也都是知脸色的伶俐人,除了开头的时候礼貌地打了招呼之后,就很少和我聊天。
嗯,好吧,其实对我来说,没有那么难以下咽。和陆离的六年交情中,唯一学会的就是不能浪费美食。没人搭理,我正好可以悠闲的,慢慢品尝面前这些佳肴,不可否认,它们比她们要赏心悦目地多,不是?何况还有专门添酒布菜的丫环一边侍候着。
于是‘夫人们’在闲话家常之余,会分给我一些沉默的视线,怎么这么被冷落还能如此自在,若无其事?于是夫人们沉默的眼光集中一处了,难免会招来男子那席上的诧异眼光,然后……也转到我身上。
类似这样的非正式宴会,除了一边有人演奏丝竹外,在正菜后,品酒酣赏之际并没有安排府里的歌舞表演的。只是有人看我这个视线焦点还不够‘焦’,也或许是觉着再难以容忍我这个庶出的孩子和一群嫡妻嫡女同坐,于是在秦池月‘夸奖’下,那些夫人都想见识一下我这个随天水宗圣女一脉学艺的舞技程度。说穿了,面上是捧心做崇拜状,实则是贬为娱人的歌舞妓一流人物。
我诧异地看看四周,这不还没到皇宫里头吗?这么早就上演很多宫斗文里的情节?唱唱歌,跳跳舞,在我前世那叫明星,在众人面前表演,我没啥心里障碍,但总不能老是如了她们的意,不是?
对上景王歉意的眼神,在他欲开口阻止时,我暗示性看了他一眼,表示无妨。转而视线一扫,有几分委屈,不甘,无奈,悲苦地看向秦琚,秦珏,这两个对我有那么点爱护之心的人。
秦琚向秦珏使了个眼色,秦珏站起身,笑意盈盈,似真还假地道:“各位夫人倒是会找时机。想当日,我惊见弦儿一舞,便久久牵挂,只可惜,无论我这个做‘二哥’的如何要求,她就是不肯再为我这个附庸风雅的俗人舞上一舞。今日,当着这么多‘诰命夫人’的面,弦儿总不能再驳了二哥的面子了吧?二哥愿以萧合琴,只求再赏妹妹舞礀。”秦珏的声音清清浅浅,完全似一个年轻的风流哥儿讨好年长贵妇的样子,只是几处重音落处,竟有说不出的讥讽在里面。
被迫娱乐大众和小辈娱乐长辈是不一样的。景王妃的脸有些拉了下来,眉轻微皱了下,便复又如常,该是没料到她自己的儿子会为我解围。不过她身边的少妇脸色更加不好看,因为她的正牌老公,我们的统领大人此刻也是满眼笑意地看着我。
心思一动,看了一眼那些男宾,除了礼部尚书不曾习武,秦回翎另有师门外,其余几人或多或少都和天水宗有些关系,总得来说,武多于文。于是将自己杯中斟上八分满的酒,一手轻握,一手相托,迈着莲步,袅袅婷婷地向目标人物秦统领走去。
“剑,纵横吟啸,素手锋芒,可沉星落月;舞,婉转翩遐,锦衣翻娑,却未必全是女儿妖娆。素闻秦统领使得一手好剑,难得今日统领夫人有这雅兴,要弦儿舞上一曲,二哥也愿以萧和琴,却不知统领大人可愿屈尊,和弦儿对上一曲剑舞?”盈盈屈身,素手相执,将杯中酒奉于秦回翎眼前,微笑淡定地看着他,笑眼相询,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