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花飞絮落满阶前,它们飘零而下轻捷得比舞女的衣纱还要柔姿洒逸。丫鬟一个接着一个的走过,于是飞絮一时半会儿停不住,在人的周边起起伏伏。我看的累了,闭上眼睛。娘忙命人关住房门怕我着了风气儿。
“娘,只是刺在了腰上又不是心,哪有那么严重。”我撇着嘴,心里喜滋滋的。
“你还说。昨晚他们送回来的时候你整个脸都青白着呢,可把我们吓坏了。”她握住我的手,“你不知男人的血,女人的泪是不可轻易流的。男人一旦流多了血就不能保家护国,女人落多了泪就容易遭受欺凌。”小玟端过来一碗人参红枣粥,娘接过用银勺盛了一匙吹了口气,“来,张嘴。”
我依言喝下,但很不赞同她的说法,“娘,应该是男人的泪,女人的血不可轻易流。”娘道,“你瞎说什么,这句话娘从小听到大,怎么会错。”我正了正脸色,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男人流多了泪会显得软弱,女人流多了血可是会憔悴的哟。”这句话说的幅度有些大,牵动了伤口,我呲着牙说没事,娘不管非要看伤口,血丝浸出来,她又是紧张又是心疼,“血又流出来了,快,快叫郎中。”丫鬟们慌乱一片,备水的备水,拿剪刀的找剪刀,娘不住的踱步。郎中终于过来了,他说没什么大碍,嘱咐我多休息。
瞬间,四下寂静无声。房门被紧紧关住,连小鸟的啾啾声都听不见。这么长时间以来,我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境况:万籁俱睡。
古往以来,天地间陷入了沉沦,远离了喧嚣。
然而,时间久了,又变得很闷,我反倒睡不着。脑子迷乱中,才梦醒似的思量怎么会碰到砍杀这种事。说是专杀吧,那些人的招式于我来说并不怎么狠,倒像切磋。说是暗杀吧,他们也太逊了,连侍卫都惊动了。说是刺杀吧,斜空也没冒个暗器什么的。
想来想去,还是没想清楚他们到底想杀的是谁?抑或是两个都杀呢?
真纠结啊纠结,蒙面人怎么偏偏在瑾瑜公主约我散步的时候出现呢?这下倒好,皇上知道了,太子知道了,殷王会怎么想我为瑾瑜公主挡的这一剑呢?
我摸着头发,觉得脑袋沉重无比,好像额头被灌了酒在慢慢燃烧。发带脱开,头发如丛丛长茅草蔓延遮掩了整个脸面、脖颈,我愈发心烦,张开眼睛四下寻找剪刀。
寻了半天没找到。不由得感叹,还是女孩子的闺房好啊,要手帕有手帕,脚扭伤了方便固位;要纫针有纫针,衣服撕了自己补;要匕首有匕首,夜间贼人进来朝小腹一扎﹍﹍
反观我的屋子,青花剑是为了配少年的大侠梦,只在没人的时候随意挥舞几下,都没带在大街上遛过;百鸟扇子虽是爹的朋友送的,可现在这天气,只能瞻仰;玉箫我吹的不好啊,上次吹了一下,府里人看我的眼神好怪﹍﹍
想到这里,我的头痛稍微缓解了一下,但我依然想起了自己要做的事情。“小玟。”我的声音并不大,就像和平常说话一样,可她立马推开门,着急的问我怎么了。
看来她一直在门外,于是我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容,“没什么,去拿把剪刀。”小玟以极其快的速度奔去,没多会儿就来到床前递给我,“公子,剪刀。”说完,她才开始喘气。
我用指尖试了试刀锋,那雪青的光在我的食指留下了一道浅浅印痕。握住柄身,很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