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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闯进来的男子,花晓想,她最近怀旧的次数是不是多了些。
白衣男子风华如昔。眼角眉梢的些微憔悴丝毫无损他的美貌,反而增添了一种隽永的韵味。原来,有一种美人是真可以象酒的,弥久而沉醉。
他正急切地注视着花晓,等待回答,神情意态楚楚动人。
花晓很想说不。可她不会错认对方眼底的那抹阴沉。她知道那抹神色,随时都能转成可怕的怒火,烧毁任何拒绝的人和事。
放在以前,会忌惮吧。现在,却仅是迟疑。
正是这个男子,在她当年最彷徨无助的时候,捡回了她,并给予夫人的名份。不管那是为什么,也不管后来发生了多少事,夕阳下的那只晶莹如玉的手,在穷途末路时伸出来的模样,花晓始终难以忘记。
心底有个角落一直柔软。于是,容忍到最后一刻,退让到无处可退。
这样的事例,还需要继续吗?花晓问自己。
随意地掠起鬓发,花晓以一种绝不输于面前男子的妩媚之礀,似笑非笑,向前踱了两步:
“你是说,要什么都可以?”
即便是顾明雪的眼中也闪过一丝惊艳。随即黯然垂眸,低声道:
“是。什么,都可以。”
“即便是……你?”
头垂得更低。双手在身侧握紧。声音也变得极涩而细。
“……是。”
短短几句话,似乎令小小的帐内也突然变得旖旎暧昧起来。男女之间的交易,到了这一步,实在不需要更多暗示。
花晓一伸手,将白衣男子揽入怀中。
以前她总比他矮一头,只能齐他胸口。现在拉高了之后,视线已能同他星子般的眼眸平齐。想要吻他,也能够微微挑起那张如玉的下颌,低头在唇上轻轻一印。
花晓的确抬起了他的下巴。以一个恶少所能具有的全部轻佻。却没有吻下去。顾明雪闭起眼,嘴唇在她的盯视下微微颤抖,象两片菱红遇雨的花瓣。
这样子清丽高贵,柔弱与倔强兼具,无奈又不能反抗的落难美男子,是大齐国任何女子都不能抗拒的典范吧。就连一旁的神圣牧师,都流露出不忍的眼神。事实上,如果不是太知根知底,花晓也很难确定自己会否动心。
接下去是什么,如欲取之,必先予之吗。
花晓微微地叹了口气。三年不见了,这位公子的魅力演技,和对美人计的应用,倒是越发的所向无敌,炉火纯青。
“算了。虽然你长得不错,可是一想到要抱个老男人,我就倒足胃口。”花晓突然笑了笑,放开手,后退了一步,“这颗药给你。不是很对症。用不用随你。”
顾明雪下意识地接过药。也许他该是庆幸的,可是那样恶毒的话,却使他的脸色变得非常扭曲和复杂。铁青里带了惨白,愤怒里透着狰狞。他似乎想将药扔掉,又想去按剑柄,一时反倒手足无措起来。
花晓再没有看他第二眼。转过身,向外走去。
“等等,你——”
一道白光和一道黑影,同时向她突袭而至。
白练是剑光。出自情急下的顾明雪之手。来如游龙气势惊人。黑影却是一个斗蓬低垂,将脸面都全然掩住的男子。他轻功绝高,挽起花晓的腰肢,脚尖一踮,便闪过了剑光,直接掠出了帐外。
身后传来利刃破空的嗖嗖声,隐隐喧嚣的追赶声。可是终究都被黑衣蒙面人远远地抛在脑后。
风声过耳,纵跃如飞。行进中,绵密的雨丝渀佛游絮般轻轻飘散,滴水不能沾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