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汐颜那日回宫后,便着手处理库银的事。瑞琛将那日去清算的户部官员一一记下,把名单交给了汐颜,一面则派人暗中清查国库。
严查后,国库内里并没有任何异样,与户部案上的记录核实后俱无异常。
这日正值午时,本该早已下朝出宫的数十名官员却安静地跪在惊鸿殿前。如今已是初秋,他们背后的衣衫却早已湿透,凉风徐徐,引得众人背脊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皇上今早急召他们进宫,而今已经过了两个时辰,至今未见皇上出现,官员膝头跪得生疼,却抵不住内心的慌乱。他们面色各异,殿外不得喧哗,各人只能独自揣测着、猜疑着,以及随着时间的推进,更加忧心忡忡。
前阵子皇上突然发难,一夕之间,六部有两名大员一人被斩一人被重罚,朝廷内禁不住人心惶惶。这批官员所属户部,平日与孔织素有往来,而今孔织惹怒了皇上,皇上又忽然急召他们过来……联想之下,人人不断回忆着是否与户部尚书有过牵扯,有些人则已经开始盘算着怎么言明表志,与孔织撇开关系了。
这边盘算着,在华音殿的汐颜下朝后,正倒在龙床上,抱着被子睡回笼觉。这段时日积压的事情太多,急需处理,忙得她几乎是脚不沾地,每夜就趴在桌上将就着眯一会儿。如今事情算是告一段落,她恨不得从早到晚都在这床上呆着。
“皇上,要用午膳了。”安福恭谨地站在床榻旁,轻声唤道。
汐颜勉强半睁着眼,翻过身嘀咕了一句。“安福。让朕再多睡一会……”
“皇上,”安福轻叹着,汐颜这话他一早上都听了不下五回了。“皇上的汤药已经准备好了。时辰晚了,这药效怕是要小的多。”
言下之意。不及时喝药,就得多服几日了。
汐颜一个激灵翻身坐起,揉了揉困倦的双眼,不甘不愿地说道。“安福,摆膳吧。”
“奴才遵旨。”安福手臂一抬,几个宫人迅速呈上了菜肴,躬身退了出去。1^6^k^小^说^网安福亲自给汐颜布了菜,服侍她漱了口,又沾湿了帕子递给汐颜。
汐颜擦了手,回头望着桌上的菜式,愣住了。“安福,朕地膳食怎么天天都一样?”记得以前御厨极少做重复的菜式,难道她一段日子没在。阮燕帮她改了习惯?
“回皇上,这些是刘御医特意吩咐下的,用以调理皇上地龙体。”安福解释着。一面蘀汐颜舀碗鸡汤。
汐颜苦着脸,一连几天吃一模一样的菜式。是人都会受不了。尤其是这千篇一律地灵芝鸡汤。那味道她一闻就已经吃不下了。“安福,让刘御医换一换药膳的菜式吧。”
安福低着头。恭敬地答道。“皇上,御厨已经变着花样做菜了。昨日的是红枣莲子羹,今日是红枣莲子汤。还有这鸡汤,昨儿是灵芝莲子,今儿是灵芝枸杞的……”
“好了,安福,朕知道了。”无奈地打断他,汐颜认命地扒着饭,心里盘算着去别的殿里蹭饭,不然这换汤不换药地菜肴迟早要吃腻的。
“安福,晚上朕要去锦瑟殿用晚膳,去安排一下吧。”一口喝完手边的鸡汤,汐颜吐了吐粉舌,吩咐道。
似是知道汐颜的打算,安福恭着身应道。“奴才遵命……只是刘御医叮嘱下了,无论皇上到哪个殿里用膳,这药膳是绝不能改的。”
汐颜手上一颤,端着的碗差点滑了下来。“……朕吃这药膳还得多久?”
“刘御医说了,”安福微微一笑,道。“要全然调理好皇上的龙体,至少要一年。”
“哐当”一声,汐颜手里的瓷碗终是坠落在地上,壮烈地阵亡了。
一……一年?想到每日早中晚的膳食都是这些,汐颜眼前一黑,几乎想要晕倒过去。
“只是……”安福接着说道,“药膳是按照皇上恢复地程度定下来的,通常一桌膳食会持续大约一个月。”
听罢,汐颜这才吁了口气,微微笑了起来。“安福也学会跟朕开玩笑了?”
安福低眉顺眼地应道,“奴才见皇上连日来面上嫌少笑容,不能为皇上分忧,只能让皇上稍微宽宽心……请皇上恕罪。”
“无妨,难得你有心。”汐颜叹了口气,苦笑道。“现在吏部没了尚书正一团糟,户部尚书群龙无首,也是乌烟瘴气的。两部地事宜又偏生不能耽搁下来,朕这几日真是有些力不从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