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怪圈
秦守诚,水岭镇守护者,一年前进入了天机营分部,成为一名一星狩者,职责是守卫南疆水岭镇一方,同时随时监视这个方位魄者的异动。
可是,这个狩者竟然有玩忽职守的嫌疑,巫鸦脸上的鸟喙和鳞毛还有身上散发的气息,没有一处不暴露出魄者的身份,然而秦守诚却视若无睹,将巫鸦完好无损地交换给了宿白。宿白等人一时之间都有些搞不懂情况了。
“呵呵,没什么的。我也认识一个朋友,身体上……嗯,也有些异样。”
腾于虎有些听不下去了,抓住秦守诚的领子说道:
“喂!何止是有点啊?你难道是瞎了吗?还有,你这简直就是监守自盗、同流合污,滥用职务之便啊!你到底是为什么加入天机营的啊?我要是你老板,就把你吊在小黑屋里,用皮鞭沾着水打死你个叛徒了。”
腾于虎唾沫横飞地数落着秦守诚,一边教育着他怎么用臂铠上的【星】识别魄者,再跟他重点探讨了一下捕捉魄者的诀窍,最后甚至还以身示范,现场让秦守诚试验了一遍。
腾于虎被秦守诚反手擒拿着,眼里却流露出恨铁不成钢的神色来。秦守诚根本就是把他的话当耳旁风,轻轻一震,腾于虎就挣脱了秦守诚的擒拿。
“喂!你到底做狩者是为了什么啊?遇到猎物都不抓的!”腾于虎冲着秦守诚喊道。
宿白心里暗骂一声腾于虎道:“好贱。”
从来遇到狩者都是躲着走的,今天腾于虎这么殷勤地在教自己的敌人怎么抓自己。宿白也只能想到这句话来形容了。
秦守诚面露尴尬,理了理被腾于虎抓得有些皱了的衣服,说道:
“在下也不是什么胸怀大志之人,说来惭愧,在下仅仅是想要守护这一隅之地而已。说出来白兄虎兄不要笑话。况且,在下认为虎兄对魔物的说法有些偏颇。何为魔?据我所知,这些身怀异种力量的人们并不是所有人都是杀人狂魔的。就如同小巫鸦,他并没有伤害任何人,怎么又能冠以魔的名头?那么那些杀人如麻的暴徒和剥削百姓的宦官又是什么?”
秦守诚说得义正言辞,起码宿白看不出有什么睥睨,他说的话,完全是发自内心的。自从与狩者接触以来,宿白他们见识到的,多数都是视魄者为魔物的,几乎没有人有为魄者开解过。今天遇到的这人,的确有些与众不同。
腾于虎看着秦守诚,就像看到了多年未见的老友,一把就将秦守诚熊抱在了怀里。秦守诚有些错愕,宿白见了只能解释道:
“秦兄不必在意他,他就是脑袋缺弦而已。如今这世上有秦兄这等明理大义之人,已是少见了。”
“白兄谬赞了。对了,还不知白兄来此水岭镇有何贵干?”秦守诚说道。
“路过而已,明日我们就会离开。”宿白说。
“那可真是遗憾了,在下也不能尽地主之谊了,那明日便由在下送几位吧。”秦守诚道。
“多谢秦兄了。”宿白说道。
一场虚惊化解,宿白等人再次回忆起在这座城里的诡异事情,还是觉得毫无头绪,也没有再多想,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再说。宿白深深地意识到了,走出南黎镇之后,遇到的凶险和怪事只会越来越脱离他的掌控。据说东土是个混乱之地,然而这还没有抵达,就让宿白感觉到了重重危机,这个世界,并不像表面那么太平啊。
转眼又是一轮红日当头,水岭镇还沉浸在淡淡雾气的笼罩中,空气有些微冷,也有些湿润。但是这真是空气最清新的时候,一日之计在于晨,宿白、腾于虎和巫鸦早早就踏上了路途。他们没有通知秦守诚,而是不告而别。这样的人,不适合与他们交往过深,因为和他们扯上太多的关系,只会让秦守诚受到牵连。
“世上竟然还会有这样的人……”腾于虎抱着头说道。
“你是指看待魄者的态度还是指他迂腐不可教导?”宿白说道。
“都有吧。后者多一些。”腾于虎说道,“送到嘴边的食都不要,换作王中那个混蛋,恐怕地把我们五花大绑了吧?”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准则和活着的方法,或许正是因为这样,这座小镇才会如此和谐吧。”宿白说道。
“嘁!”腾于虎撇了撇嘴,“一股子书生的酸气,我看那家伙本来就是个穷书生,成为了狩者也没有能力抓到魄者。他呀,可能就是看我们高大威猛,心里害怕了。”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欺软怕硬?”宿白说。
腾于虎语塞,偏过头去不喝宿白说话。
三人步于林间,和煦的阳光被茵茵树叶筛成星星光斑,洒在林荫小道上。小道旁的林里,水声潺潺,鸟兽合鸣,宛如一首乐曲。漫步在这林荫里,仿佛内心都得到了荡涤。
不知走了多久,天色已暗,透过树木之间的缝隙,火烧云的光晕仿佛将炽热的火焰投下了森林。天边浮出月亮的影子,那是一轮下弦月,畅游在天空红色的海洋里。
宿白等人的眼前,渐渐又浮现出一个城镇的影子,那镇子隐没于山林间,仿若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即使隔着很远的距离,宿白也能感受到它无形中散发着的祥和气息。
“咦?怎么这么快就到下一座城市了?根据咱们的脚程,起码也得后天才能到啊?”腾于虎看着眼前的城镇,觉得有些眼熟。
“你有没有觉得……这座城,有点眼熟?”宿白拉了拉腾于虎,说道。
“这……这就是水岭镇啊!”走得近了,这座城镇的容貌完全呈现在两人眼前,腾于虎大惊道。
阡陌交通,鸡犬相闻,街道上到处都挂满了红灯笼,灯笼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地上的疏影微微晃荡,可是,这静谧的景致,宿白等人看了却有些头皮发麻。
街道、屋舍,甚至是圈里的鸡鸭,哪怕街道上攒动的人影,此刻都回归了各自的屋舍,但是这幅熟悉的街市,宿白他们怎么会认不出来?这里就是水岭镇,那么他们白天走了一天的路程,怎么又回到了这里?
这时,一个人走了出来。他的影子在夜色中拉伸,从宿白三人的背后升起,宿白吓了一跳,腾于虎也大叫一声,转过了身来。
“白兄,虎兄?你们不是今日便出了城了吗?”
那人影看到了宿白等人的样子,说道。
空气安静得可怕,就连微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发出的声音都响彻在人的心里,摇曳的树影的沙沙声,听起来像是鬼怪的哀嚎,这凛冽的月光,则有些寒冷。
半晌,月亮移动了一个位置,当月色足以照清那人的面目,宿白腾于虎才长出了一口气说道:
“秦兄?”
秦守诚愣了愣,木讷地“嗯”了声,突然哈哈大笑道:
“两位这是怎么了?莫不是才过了半天就将在下给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