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楚轩瑶饿着肚子怎么也睡不着,鬼鬼祟祟跑到灶间偷东西吃。还没走出几步就感到脑袋一阵剧痛,捂着头愤恨地朝着屋顶挥了挥拳。“有本事不要给我下来!否则……不要怪我不客气!”她捏着嗓子放低声音说。
秦雍晗又弹了颗石子,然后静静地抚着天都的剑身,抬头仰望星辰。为什么拔出天都剑的人不是自己而是楚轩瑶呢?青敕三年,楚轩瑶还不知在何方飘呢,龙气的卜筮怎么指的是她?他神情冷漠地看她闪进灶间,无意识地按按剑镡上的巨眼。
他知道即使莫家兄妹不说,巨牧村的人也会怀疑他们的身份,因为孤篁的存在——这柄剑他一直不曾离身,他在等十七禁卫找到他,或者是死亡找到他。天下要弑君的人太多了,他不敢再等下去,无论如何都要早日赶回萦阳和寥勇胤回合。这样想着,他烦躁地按了按屋顶的片瓦。
莫延躺在床上也睡不着,他侧身望望空荡荡的床铺,不禁长叹了口气。今天他看到风清晗正盯着天空走神,不由得拍了拍他的肩,却刹那被那个人的眼睛定住了——那是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威严,却又是一汪沸腾的油,只需一星火光便可燃尽天下。
等楚轩瑶喝了一大瓢水出来的时候,正看到秦雍晗飞身下地,翻出栅栏朝外头走去。又去安慰哪家寡妇呀?她睁着眼睛吸了吸鼻子,也不指望他不晓得,大大咧咧地打开门跟了出去。每走一步,肚子里的水就晃荡一下,就像一个大大的水袋。
秦雍晗心下一惊赶紧回头:“站住,回去!”
楚轩瑶“嗯”了一声看看周围,除了亘古的罡风与整个村子的酣意什么也没有,不过还是很乖地折回身打算回屋睡觉。可被那么一吓什么睡意都没有了,只是慢吞吞地朝屋里走去。
突然,她感到脚踝处有什么冰冷而狡猾的东西游过,一低头居然是一把软剑正悄悄地围拢。她浑身一抖索想叫又不敢叫,却在夜半低沉的风中听到远处传来的剑鸣。她熟悉那种如子规夜啼般孤独泣血的鸣啸,那是秦雍晗的孤篁。
她突然听到地底传来邪邪的玩世不恭的笑,听声音应该年纪不大。“晋国公主?”
楚轩瑶赶紧摇摇头,也不管他看不看得见。“我不是!我姓风!”为了保命什么都好说嘛。
“哦,”他又嬉笑起来,“不是就去死……”
“我是!”楚轩瑶悲叹着这是哪家溜出来的变态,齿间一松就漏出了口风。
“我不信……”他似乎想了想,然后大大咧咧地舀软剑在她脚踝上打着转。“——那我来考考你吧。”
楚轩瑶眨了眨眼睛,一颗心被拎得老高老高。底下的男声又邪邪笑了两声,“孤竹王宫里你的宫室是哪一处?”
她垂下头想完了,不死也得残了,急忙抬眼望望远处窅黯层林。软剑一紧,她急忙说:“我不在宫里……”
“你真是公主!”底下的人不等她说完便惊喜地一呼,连忙压低声音说:“公主殿下,请恕南宫牧野方才失礼。”软剑立刻松开她的脚踝扎入地下。
楚轩瑶大吁一口气轻轻拍了拍胸口。本来她打算说“我不在宫里很多年了我记不太清通融通融行不?”结果这大傻听了前几个字就自动拜倒在她的伟大记忆下,真是省事不少。“喂兄弟,哪儿冒出来的?”她蹬了蹬地却没听到回响,蹲下身开始刨起来。可是底下的确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她在院子里发了半天飙,恨不得舀锄头来把院子翻个底朝天,不料肚子一叫又赶紧跑到灶间喝水。<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