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李元庆过来,陈忠赶忙站起来,“元庆,这么晚了,怎么不去休息?明天鞑子的攻势恐怕要更猛。”
李元庆一笑,摆了摆手,示意身边亲兵离开。
陈忠的亲兵也知道李元庆和自己大人有话说,忙也跟随离开。
李元庆看着陈忠的眼睛,“陈大哥,你我虽是萍水相逢,但时至今日,早已如骨肉弟兄。今夜,气象不错。不如,你我结为骨肉弟兄,如何?”
陈忠没想到李元庆居然提出这个想法,不由大喜,“那最好不过。在我心中,元庆你早已是我的骨肉弟兄。来,苍天在上,你我弟兄给老天爷磕头。”
两人就在陈忠的驻地,磕头拜天,也没有别的复杂仪式,结为兄弟。
陈忠分外欢喜,“元庆,有你相伴,黄泉路上,大哥也不会再寂寞。明日,我们兄弟定要多杀几个鞑子。”
李元庆脸上虽在笑,但心里却苦涩莫名,犹豫了片刻,李元庆还是说出了主题,“大哥,镇江城已是危在旦夕,我们这样死守,绝不是办法。将军已经离开,我们也不能再坐以待毙。我的意思,今夜,咱们需要突围。只有活下去,才会有更好的杀鞑子的机会。”
陈忠不由大惊,“元庆,这,这怎能使得?你我若是突围,那城中的其他弟兄怎么办?北门防线,可是镇江城的重中之重啊。”
李元庆的脸上没有半分表情,眼神一片冷厉,“大哥,事到如此,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你我不走,就像被剪去翅膀的飞鸟,即便有雄心壮志,却根本无法发挥。必须要连夜突围,一刻也不能耽搁。”
陈忠忽然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元庆,你这样做,对得起谁?对得起将军么?对得起跟着咱们舍生忘死的弟兄们么?元庆,你走吧。你不要再劝我了。我陈忠,必将会与镇江城共存亡。元庆,你我弟兄一场,你突围的时候,哥哥会为你打掩护。”
李元庆忽然狠狠扇了陈忠一个巴掌,“大哥,你是我的大哥,我会害你么?你不为了你自己着想,你也该为了她们母子着想吧?”
李元庆说着,用力一拍手,片刻,彩子扶着陈忠的那个女人,出现在了门口。
“老爷……”
李元庆已经让彩子将镇江城的危机,对这女人详细叙述。
此时,看到自家男人,这女人再也忍不住心中惊惧,快步扑到了陈忠怀里。
陈忠两行热泪,再也忍不住的疯狂涌落,“元庆,今天的事,我不怪你。你走,你走----。带着她一起走。从今之后,她就是你的女人。”
说着,他一把把这女人推开。
李元庆没想到陈忠居然会这么固执,怒火已经冲顶,强自压抑着自己的声音道:“大哥,你这样死在镇江,有什么用?你怎么知道,将军逃到龙川,就是绝对安全?你知不知道,后金建奴已经强大到了什么地步?难道,你就忍心,眼睁睁的看着,这群畜生般的蛮夷,肆虐我大明万里河山么?我李元庆原以为,你陈忠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拿得起,放得下。想不到,我瞎了眼,看错人了。这女人,我会替你照顾的。”
说着,李元庆摆手让彩子带着这女人离开,转身就要往外走。
陈忠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疯狂涌落,只是,他转过了身,不去看这一幕。高大的身躯,颤抖不止。
但等李元庆走出了门口,他却也没有丝毫反应。
李元庆抬头看了一眼苍茫的夜空,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陈忠的固执,简直让李元庆无法想象,但不到最后一刻,李元庆还不想放弃。
李元庆大步又走回到屋内,一把拉住了陈忠的手,狠厉道:“大哥,你是我的大哥,今天,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只要你我兄弟能逃出此地,保留大好身躯。纵使他日,我李元庆刀剑加颈,斧钺加身,也毫无怨言。“
陈忠再坚强,却也毕竟是血肉之躯,到了这个地步,他焉能不明白李元庆的心意,满脸泪痕的摇着头,“元庆,你,你这是何苦呢?何苦呢?啊……”
他痛苦的揪着自己的头发。
李元庆也知火候差不多了,强迫自己柔和着语气道:“大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事已至此,将军也不会怪罪我们的。弟兄们也不会怪罪我们的。我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你这边,迅速安排一下……”
…………
夜,越来越深了,兴奋了一天的士兵们,都已经昏昏睡去。只有少数守夜士兵,依然在坚守岗位,随时关注着后金营地的动向。
丑时中刻,北门防线李元庆、陈忠两部的守夜士兵,突然接到了新命令,李元庆和陈忠,将要带人去后金营地偷营,让各部做好警戒,不要轻举妄动。
守夜士兵都很兴奋,两位大人,还真是艺高人胆大啊。这种时候,竟然还敢去偷营?
但这是机密军务,他们也不敢多言,只能在心里兴奋不止。
很快,李元庆带着200心腹,陈忠这边带着也小200号心腹,来到了北墙与东墙的交接地。
此时,地道口已经被打开了,许黑子已经提前带着50多号人手,先行进入了地道中。
李元庆重重握了握陈忠的手,“大哥,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今日的血债,他日,我们早晚要找回来。走吧。”
陈忠最后留恋的看了一眼镇江的城墙,忍不住长长叹息一声,一咬牙道:“走。”
片刻,两部人马,迅速而有序的进入了地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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