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了片刻,他额头上冷汗已经渗出来,忙道:“这位将军,我家大汗的意思,若旅顺城三位将军能弃暗投明,归附大金,大金将不吝惜赏赐,许以三位将军高官厚禄,美人良田。”
孙得功说完,小心打量着李元庆的脸色。
李元庆脸上波澜不惊,没有丝毫的异常,仿似大海一般沉寂,片刻,他似是自言自语般道:“不知老奴要给我李元庆许个什么官职?”
孙得功一听李元庆报出了名号,眼睛不由一亮,“我说呢。怪不得,怪不得啊。原来您就是名镇天下的李元庆、李将军。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李元庆淡淡一笑,“孙大人过奖了。我本是无名小卒,当初,还幸亏了孙大人您提携,我才有了带兵的机会。”
孙得功一愣,他实在想不起来,究竟是在什么时候,他见过李元庆。
这不能够啊。
像是李元庆这种人,只要他见过,怎么可能会没有印象?
“李将军,抱歉,我脑子老糊涂了,一时,一时……”
“呵呵。孙大人忘记倒也正常。那时,我不过只是无名小卒。大概是去年三四月吧。广宁小校场,毛帅去挑人。”
“啊呀。”孙得功用力一拍脑门子。
他早该想到了,既然李元庆是毛文龙的麾下,定然跟他多少都会有点交集。
既然李元庆说出了这段渊源,孙得功已经明了,李元庆暂时应该不会伤害他,忙道:“李将军,大汗虽然没有明确给你的位置,但以李将军的文才武略,一旗的固山额真,那肯定是跑不了的。说不定,大汗赏识您,还能给您个贝子之类的爵位,那您可就真的成了主子了。”
孙得功说完,满眼期待的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
孙得功也跟着笑,一直讨好的看着李元庆。
片刻,李元庆忽然停止了笑意,面色冷峻。
孙得功也一下子呆住了,脸上肌肉僵硬在一起。
帐内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孙得功刚刚下去的冷汗,又止不住的‘呲呲’冒出来。
“李将军,这,这……”孙得功颇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李元庆。
李元庆忽然笑道:“敢问孙大人,您现在在后金军中,是个什么职位?”
孙得功一愣,有些尴尬的道:“我,我……”
顿了片刻,他这才缓过气来,忙道:“李将军,我已经老了,自是无法同你们年轻人相比。也没有了那么多心思。只要有口饭吃,有件衣服穿,那就满足了。又怎还能去奢求其他?”
李元庆一笑,点了点头,“孙大人真是高洁啊。”
李元庆当然知晓为何孙得功不肯说他的职位。
广宁之战,孙得功虽然有献城之功,但事实上,老奴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广宁之战后,他便被划到了正红旗代善门下,率其本部被发配到了朝鲜义~州,穷乡僻壤、穷山恶水的,怎的能比得上当年他在广宁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还有毛文龙和东江本部,时不时就要去义州溜上一圈,孙得功怎能过的安稳?
直到后来,这厮不知怎的走通了皇太极的门路,等皇太极上台之后,他的境况才有所好转,但那时,他大限以至。
“不敢,不敢……”孙得功已经听出了李元庆话里有些不对味,小心提起了精神,有些不敢看李元庆的眼睛。
但李元庆却并不打算放过他,“孙大人,你献了广宁城,坑杀了广宁军数万将士,可老奴给你的位置,好像不怎么高啊。”
“呃?这……”孙得功已经满头大汗。
“我区区旅顺小城,非但没有帮老奴立寸功,还杀了他不少徒子徒孙,老奴会给我固山额真?还贝子?你他娘的当老子傻?还是,你他娘的今天就纯粹是来找开心的?”
李元庆说着,大步向前,逼近孙得功,直勾勾的盯着他的眼睛。
“啊、啊。李将军,你,你不要乱来,不要乱来啊。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啊。”
孙得功竟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忙用力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李将军,我绝无此意,绝无此意啊。我是奉了大汗的命令,过来与李将军相商。具体什么条件,咱们都可以谈嘛。”
“可以谈?”
李元庆微微冷笑,“那我要老奴的人头,他给么?”
“呃?这,这……”
孙得功已经完全丧失了主动权,汗如雨下,孩子般不知所措。
李元庆忽然一笑,放松了语气,“孙大人,你何必这般紧张呢?你这样,咱们还怎么谈?”
孙得功心里不由大骂啊。
你个狗日的小兔崽子。要不是你一惊一乍,老子用的着这样?
但他却不得不佩服李元庆,小小年纪,这种心机手段已然这般纯熟,也无怪乎,能打退后金军几波汹涌攻势了。
孙得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李将军,买卖买卖,你出价,我还价,这才正常么?你有什么要求,都可对我明言。我一定会如实禀告大汗。”
李元庆哈哈大笑,“说的倒也是这么个道理。不过,跟我谈条件,你还不够资格。去叫你的主子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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