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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李帅……”
齐明伟登时愣在了当场,用力怔了怔喉咙,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如果李元庆暴怒,上来就是一通劈头盖脸,齐明伟或许还有说辞开脱,但此时李元庆波澜不惊,满脸的柔和笑意,齐明伟哪还敢多说半个字?
李元庆对付张家成时的手段,齐明伟可是亲眼所见,张家成的头颅,更是被李元庆亲手砍下。
当时,王光发看似被动,几乎已经是没有退路,但李元庆轻飘飘,便将王光发揭过,而是直面张家成。
齐明伟也明了了,想要偷鸡耍滑、蒙混过眼前这个高大的大明显贵,那简直就是自寻死路,倒不如痛痛快快磕头认错,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
“李帅,老朽真是被猪油蒙了心啊。李帅,恳请您念在老朽一心向着大明,拼死为李帅出力的份上,绕过老朽这一回吧。李帅……”
齐明伟再没有了半分矜持,赶忙跪倒了地上,抱着李元庆的小腿,拼命磕头。
有了齐明伟的榜样,周围一众士绅谁还敢怠慢?
赶忙纷纷跪倒一地,鼻涕眼泪一大把,简直如丧考妣,拼命磕头不止。
看着这一群大哭不止的士绅们,李元庆的眉宇间闪过一丝厌恶,但却转瞬即逝。
片刻,他淡淡笑道:“诸位,今天天气不错,在这里喝个小酒,倒也是轻松惬意。齐掌柜,您这是做什么?来,陪我喝一杯。”
李元庆说着,取过一个酒杯,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笑着对齐明伟示意了一下。
齐明伟这时已经完全明了,李元庆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了。
原本,按照齐明伟的计划,他是绝不会参与这个场合的,只不过,众人的恭维太甚,齐明伟也对他这个计划颇为得意,便也想亲眼过来看看,李元庆到底会如何面对这种危局。
但他哪里能想到,他这精心的筹谋,却被李元庆三两下之间,就化解的轻轻松松,反而一把掐住了他们的脖子。
齐明伟这时也终于明白了那句老话的深意,“秀才造反,十年不成!”
李元庆能走到今日,简直就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他们的这些小手段,又怎的可能入了李元庆的法眼?
简直就是自己送到李元庆的刀口上啊。
“李帅,李帅。老朽自知罪孽深重,老朽知错了啊。李帅,老朽已经决定,镇江齐家,将无条件,跟随李帅迁徙到长生岛。只求李帅看在老朽忠心跟随李帅的份上,能绕过老朽这一回啊。”
到了这个时候,齐明伟哪里还敢顾及什么面子、情分?拼命对李元庆磕头,生怕李元庆飘飘然一句话,就让齐家万劫不复。
镇江城的祖业虽好,但也需要有命享用才是。如果人都没了,要祖业还有个鸟用?
众士绅也没想到齐明伟转换的如此之快,有人忍不住低声啐骂。
但片刻,与齐明伟交好的黄家布行的黄三路却也反应过来,忙拼命磕头道:“李帅,李帅。我黄家也愿无条件随李帅迁徙到长生岛。李帅,此事,我黄三路实在是被猪油蒙了心,恳请李帅绕过黄家这一回啊。”
黄三路可不傻。
齐明伟何等精明的人?在这个时候都对李元庆服软了,他再强撑着还有个什么鸟用?
李元庆和长生营的战力,这段时间,镇江城的士绅们就算没见过,但耳朵怕是听的都已经磨出茧子来了。
更不要提,李元庆的身边,还站着更为果决的毛文龙。
自古‘民不与官斗,富不与官争’。
他们虽然有些家财,但不过只是区区士绅,根本没有太大的政治能量,接连得罪辽地最为强势的李元庆和毛文龙,用屁股想,黄三路也明了,这怎的可能有下场?
更不要提,他们已经被李元庆抓住了把柄,李元庆的屠刀,已经瞄向了他们的脖颈。
“李帅,我镇江刘家也愿无条件跟随李帅迁徙。”
“李帅,我张家药行也愿……”
“李帅……”
墙倒众人推。
支撑墙体的关节倒了,就像是推到了多米诺骨牌,一众士绅争先恐后,生怕落在了后面,让李元庆看不到,听不见,赶忙纷纷表明各自的态度。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
有些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也容易,但想要做成,却远远没有那么容易。
有人说,华夏民族就像是一盘散沙,是最不团结的民族。
年轻气盛时,李元庆也曾与人争执,不相信这个观点,但一路走到现在,经历了千锤百炼,李元庆却深深明了,所谓的团结,必须有强有力的信仰和武力来支撑。
否则,一切不过只是镜花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