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数贾儒的一生,自四岁开始,就背汤头歌,读黄帝内经,于八道仙医门下苦学十几年,医术方才有所小成,可以说他能达到现在的成就,若论十分功劳,其中五分得益于中医,三分得益于他的义父,只有两分取决于他个人的天赋。
八道仙人乃是超尘之人,视外物如过眼云烟,自然是不希冀于贾儒能否有所回报,而且,就算贾儒现在想要给义父尽尽孝道,也再没了那个机会。
况且,八道仙人虽然嘴上从来没有提及过,但贾儒与其朝夕相处这么多年,自然是知道,八道仙人此生有两憾一愧
一愧是愧于祝由门那位红颜知己。
而两憾,则是一憾于有生之年无法再回归九幽一脉,二憾于无法拯救中医之颓势。
所谓饮水思源,贾儒学中医,用中医,一身所学尽得益于中医,而作为一个知恩图报的人,眼见中医日渐衰败,贾儒如何能不思弥补之法呢?
只不过正如崔兰兰方才所说,中医之颓势,非一日而形成,乃是多年以来被各种因素叠加影响所致,但归根究底,终归还是因为华夏人对华夏中医逐渐失去了信心。
可如何将民众丧失的信心找回来,这就成了贾儒苦思而不得其法的一个问题。
不过现在崔兰兰的一席话,对贾儒来说,就像是在一片迷雾中亮起的一座灯塔,让他一下子找到了方向。
君子有所谓而有所不为,人生在世,不可能事事顺心如意,当遇到选择时,理当舍弃小我而选择大我。
所以,与拯救中医相比,自己心里那一点小小的原则,那是何等的微不足道?
这般一想后,贾儒便心动了:“那么,按照崔记者你的想法,我应该怎么做呢?”
“简单!”见贾儒的思想并不像一般的中医行业者那般传统,崔兰兰脸上不由得绽放出了一抹舒心的笑容,目光微微一瞥,便朝着如同众星拱月般的米雪儿方向努了努嘴说道,“你只需要成为下一个米雪儿就行了。”
成为下一个米雪儿?
听闻此言,饶是心里承受能力强大如贾儒,此时也不禁被惊了个目瞪口呆,然后轻咳两声,一脸严肃地对着崔兰兰说道:“那个,崔记者,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虽然我可以为了中医奉献出我的一切,但这并不包括让我变一个性别。”
崔兰兰微微一怔,有些没太明白贾儒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而等她反应过来时,不由得朝着贾儒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贾神医,我的意思是让你成为一个像米小姐一样具有巨大影响力的知名人士,而不是让你去整容变性!”
贾儒汗颜道:“哦,原来是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
“那么,贾神医,你决定接受我的专访了吗?”崔兰兰目光灼灼地问道。
贾儒点了点头:“没问题,只要你方便的话,我这边随时有时间。”
听到这话,崔兰兰不由得大喜,只是还不等她高兴多久呢,便听到贾儒紧接着问道。
“不过,在答应接受你的专访之前,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一下崔记者你。”
崔兰兰愣了愣,尽管有些不明白贾儒还有什么问题想问自己,但还是耐心说道:“贾神医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就是,我一定知无不言。”
贾儒沉吟了一会儿,然后开口:“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谁也不找,偏偏就找上了我?或者说,你费尽口舌来给我当说客,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崔兰兰顿时怔住了,贾儒的这个问题,看似简单,但实际上回答起来却并不是那么容易。
因为通过这段时间的交谈,崔兰兰发现,贾儒虽然不论是医术还是智商都相当出众,但贾儒实际上却是一个很纯粹的人。
而在一个很纯粹又高智商的人面前,任何的借口谎言,都会被他给一眼看穿。
换一种说法就是,如果现在站在崔兰兰面前的不是贾儒,而是另一个人的话,崔兰兰肯定是想也不想地搬出一大堆冠冕堂皇的借口,诸如“为中医的延续与发展做贡献”、“继承与发扬华夏传统是我们每个华夏人应尽的义务”之类。
但如果崔兰兰当真把这些好听的话说出口之后,她自己就可以断定,贾儒肯定会丝毫不加犹豫地掉头就走。
毕竟站在贾儒的角度上来看,我以诚待你,你却以虚言敷衍,这既是一种不真诚的合作,也是对他本人的极不尊重。
所以在仔细思考了一番得失以后,崔兰兰一咬牙说了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