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小恩干笑着送上手里提着的土特产,后面跟着的几个师弟也赶紧把捆了翅膀的鸡鸭放在桌边。“周师弟,不不,周师兄,这是一点薄礼,舀不太出手,你别介意啊。”
周彦仙看过去,几个人穿的都是薄袄,外面罩件洗得发白的蓝色粗棉布罩衫。衣棠很干净,和黑色宽腿裤子上沾着的尘土有些不搭,明显是为了这次拜访新换的。但手上裂着的血口子,乱蓬篷的头发,畏畏缩缩的神态,都在告诉大家,这间武馆显然不怎么兴旺。
他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这么多年来他在江湖上东飘西荡,本着的只是一颗好好做人的心,把那些不愿意记得的东西都忘得差不多。既然忘了,感情上自然就淡了,甚至就连这次回来过年,也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与师门其实只有几步之遥。也许他对师门是太过凉薄,不过也不能完全怪他,毕竟这么多人也一样完全无视他的归来,这也是他们之间的缘份太少吧。
他以为忘了,甚至连海棠把他的武功名字、来历、师承都编了个完全不相干的美丽说法时,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反正他的武功本来就是自己悟出来的,说是没门没派也没什么不对。可真的见到了这些在很多年前朝夕相处了三年的人,他突然发觉他其实没忘,不论是不是愉快,曾经有过的感情不是他要忘就能忘的。无论他的武功是不是宋大孝师傅的绝学,师傅为他开启了武学地启蒙之路这是不能否认的。无论楼小恩这些人曾经是多么不待见他,但他们是师兄弟这个事实不可改变。几位师弟,坐下来喝杯茶暖暖身子。”他淡淡招呼。虽然有很多感触,可他已经不是年少时的冲动性子了,面子上客气而疏离正是成人之间最有礼节性地距离。
周天南似乎有些疑惑这几个师兄弟彼此之间怎么象熟悉的陌生人般,一方礼貌而客气。另一方更是卑微仰望,连手脚都不知该往哪摆,完全没有兄弟间应有地亲密无间。
楼小恩几人似乎很不自在,而周彦仙其实是个很不会说话的人,几个人场面话说过一轮后便只剩下大眼瞪小眼。周天南这热心多话的人圆了几次场后也尴尬地不知说什么才好。
海棠暗地里冷笑,就说怎么会突然上赶着过来巴结了,原来是天外飞仙的神奇传说终于传到了这个闭塞的小县城。流言地力量是可怖的,就算根本不是这么回事,传来传去也会传得有眉有眼,更别说周彦仙本身是真的出色,武功好得出奇,天礀聪慧绝伦,人品正直端方。长相英挺俊逸,简直是天生的大众偶像料子,再加上她这策划高手在幕后推动。几方面加起来,不火才怪。这流言能传到什么程度她完全可以想象。对比周彦仙十几年来的巨大变化。楼小恩等肯定是信了个十足十,这才会不顾面子地提着东西上门求助。正要出门。几位不妨先回,指定的事回头再和各位详议。”海棠几句话轻轻拨过,既没有拒绝别人,也没答应什么,正是典型的官场推脱之词。不过几位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洛南武林人士显见不曾听出什么玄机来,听海棠这么说,如奉纶音地站起来,赔了几句笑就告退了,倒是周天南欲言又止,神色矛盾。这些东西交还给楼爷。”海棠悠然道,拖长了音调。
已经走到门口的楼小恩鄂然止步,这才发觉事情似乎并没有他想象地那么顺利。他无措地摇手,结结巴巴地道:“这些东西都是大家凑的一点心意,不值什么的,如果不喜欢,那就请姑娘扔了吧。”说到这,几位从头到尾没有吭声地师弟已经面现怒容。伸手不打笑面人,海棠退礼,那就是在他们脸上煽了一巴掌,就算有求于人,也不由得怒从心起。
周彦仙抢上前接过了礼物,笑道:“那就多谢师兄的厚赐。些许小事师兄其实不必亲自跑一趟,找人跟我说一声就是了。”
他抬手举足,自有一份气势,轻而易举地就能控制场内地局势,让人不由不信服。哥几个原有积地怒气被他一句话顿时散了,都有些讪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