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夫坐在长椅上不住地叹气。
公司的事情再加上儿子的病情,已经使他身心俱疲了。他疲惫的眼神,隐藏着深深的悲哀。
车边琳透过特护病房的玻璃看弟弟,她的眼神中蒙了层忧郁,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
她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么健康而弟弟却一直生病,他们都是一样的啊。
她闭上眼睛虔诚地祈祷,像多天前一样。
点滴一点一点地注入他的体内,他却如此的清醒。
尽管那沉重的眼皮已不允许他再清醒一分钟,可他的目光是那样的炯炯。
他尽力抬起头望着车边琳,她关切的眼神让他有了些许安慰。
至少在走向生命尽头的时候,还有一个人用这种目光静静地注视着,这也是一种幸福吧。
他蠕动着嘴唇,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他只好微微向护士招手。
护士附在他嘴边听他说话,可是很快眉头就皱住了,轻轻摇头。
车云炫的目光忽然黯淡,呼吸开始急促,他剧烈地咳嗽起来。
护士惊了,她没想到病人的情绪会忽然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她赶紧去叫来了医生。
车边琳恨不得冲进病房里去握住弟弟的手。
她知道,他一定很害怕。
不一会儿,医生面色凝重地走了出来,低声对护士说:“你去告诉病人家属,病人的情绪很不稳定,这种状况下我们无法实施手术。”
车边琳马上跑了进去,死死地握住弟弟冰凉的手。
就像是她一松手,弟弟马上就会不见了似的。
“弟弟,没事的,不要害怕哦……我们不做手术了,我们回家……别害怕,姐姐在这里……弟弟……”车边琳的泪珠落到他的手背,温热的,像她的手。
“姐,我没事。”车云炫艰难地给她一个微笑。
“还在下雨吗?”
那个黑暗的涵江,那些刻骨的疼痛,在一刹那间从记忆深处清晰浮现。
翻滚的江水,淹没了蓝郁雨的身体。
他问那个护士有没有落水的人被送进医院,护士的摇头让他坠入了冰冷的谷底。
没有她的消息,意味着什么?
是生,还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