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是和吕晨同坐一辆马车来的,吕晨比郭嘉小十二三岁却比他高出半个头壮了一圈,自然不怕他溜走。郭嘉此时坐在马车上,深深看了一眼远处愁眉不展的吕晨,又朝张辽曹姓二人笑道:“你家小君候恐怕是准备让吕布死掉,然后他好掌控你们的兵马。二位将军何不绑了吕晨归降司空?司空定然不会为难温候和你们。”
曹姓怒道:“你这酸儒,休要乱言。君候只有小君候一个儿子,他没理由要抢。”
张辽也淡然道:“奉孝先生不必白费力气离间。”
郭嘉淡然一笑,才说:“此时换得温候回来,温候只怕命不久矣,因为你们根本没有足够的医士和药材。我本不想提点你们,只是见你二人忠贞不二,嘉心中佩服,怕你二人冤枉了你家小君候。”
张辽这才眼睛一亮,道:“谢奉孝先生提点,辽险些冤枉了小君候。”
吕晨回头瞥了郭嘉两眼,心道这家伙不但聪明还精通人情世故。暂时不换回吕布这件事情,吕晨很简单就能给张辽曹姓说清楚,自然不会让张辽曹姓记恨,只是现在吕晨心里烦闷懒得说而已。郭嘉这时候帮着说出来,张辽曹姓以后对他就会比较友好,他也算小小帮了吕晨一把,颇有示好的意味,郭嘉当然不是不知变通的腐儒。
郭嘉叹息道:“司空待我甚重,只怕为了我的安危,反倒是会全力以赴救治温候,毕竟若是温候有恙,嘉也会命不久矣。相反,若现在换回温候,你们手中没有嘉这个俘虏,司空对你们用兵就再无顾忌,小君候好算计。”
张辽这才恍然大悟。
曹姓对张辽道:“文远,你听懂了?”
张辽点头。
曹姓说:“给某说道说道,某听得晕乎了。”
张辽翻了个白眼。
郭嘉学吕晨要从马车上跳下来,曹姓去扶他,郭嘉挥挥手赶开曹姓。
马车不矮,曹姓怕这小白脸摔死了换不回君候,是以异常关切:“小心摔着。”
郭嘉轻蔑地白了曹姓一眼,纵身一跃,白衣飘飘,翩若惊鸿。
“哎呀——”
正颦眉苦思的吕晨回头,见郭嘉蹲在地上捂着脚腕哀嚎,心说这家伙嗓音还不错,放后世可以搞摇滚。
残阳如血,北风苍劲。
吕晨让骑兵把家人乘坐的马车护在中间,骑兵皆下马休息,自己带着张辽曹姓和郭嘉在最靠近白门楼的一边等待曹艹派人来接洽。远处的曹仁带着八千青州兵隔着半里地,不敢靠近也不敢离得太远。
在白门楼下等了大约两刻,南城门便是打开,一队曹军士兵行出。曹军来到吕晨所部前方百步开外停下,左右分开,中间行出一人。那人四五十岁年纪,五短身材,一身黑色官服,头上毛不太多,发冠摇摇欲坠。
张辽便指着那半秃的矮子对吕晨道:“那人便是曹艹。”
吕晨哦了一声,原来是个秃子,难道这就是曹艹头风病的根源所在?
那边曹艹喊道:“奉孝无恙否?”
郭嘉忍着疼,瘸着腿蹦跶一步,答道:“小君候并未为难嘉,还请司空勿要牵挂,专心对敌。”
吕晨心中冷笑,故意不先跟自己打招呼,是想要激怒自己么?还有,郭嘉那句专心对敌,摆明就是告诉曹艹接下来的谈判要硬气一点,他郭嘉知道吕晨所部状况不好。
曹艹又朝张辽曹姓喊道:“对面可是文远之谋二位将军?而今,你家温候已经归降,尔等何不率众归降,也好与温候团聚。”
张辽答道:“我等现在奉小君候之命,司空大人有何话且与小君候说。”
曹姓完全没理会曹艹,自顾自在旁边给自己心爱的战马刷毛。
曹艹终于是朝吕晨喊道:“吕伯朝何在?今你父吕布已经投降,你为何不归降?吕布重伤,现在生命垂危,你身为人子,不在榻前伺候,反倒是不顾父亲安危兴兵作乱,是为不孝!艹为大汉司空,奉天子之命讨伐徐州,你率兵反抗便是不忠!你要做那不忠不孝之人么?”老了,一口气喊了这么多话,曹艹顿时有些脸红脖子粗,气喘吁吁。
吕晨切了一声,心道,跟老子玩儿扣帽子么?懒得理你,吕晨没有答话,蹲在地上搓雪球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