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见夏紫芜无端生出一场是非来,给自己忙中添乱,又气又急,慌忙上前安抚连婆子兄弟。
“大兄弟,你消消气,我家三小姐那就是不懂事,随口一说。千万别放在心上。”
“我能不放在心上吗?”连婆子兄弟不依不饶地道:“你们这是朝中高官,高门大户,有权有势,我招惹不起,原本是想着忍气吞声就算了。可是,你们夏家简直欺人太甚!
而且,我姐姐的死的确那就是不明不白!说不准,真是谁害死了她也不一定。我非要找你们夫人,讨要一个说法不行!什么大理寺,京兆尹,若是说不清楚,我就击鼓鸣冤去。”
连婆子兄弟急赤白脸地横冲直撞,要去找薛氏讨要说法。管事连哄带劝,跟在身后一迭声地说好话,他只是不依不饶。
两人你拽我,我拽你,直接找薛氏闹腾去了。
安生暗中长舒一口气,一声冷笑。
不给薛氏添点堵,怎么对得起适才夏紫芜一番兴师问罪?
她想挑拨连婆子兄弟追究自己恐吓连婆子的事情,自己就破罐子破摔,将事情闹腾大一点。
看究竟是谁做贼心虚?
如今战争已经升级,再继续斗下去,应该就不是先前的小打小闹,而是你死我活了。
她有一点懊悔,自己不应该这样草率,莽撞地去触动几人之间的这根弦。如今,唯一的凶手加证人连婆子已经死了,再想指正薛氏害死自己的母亲,便是死无对证,这条路已经走不通了。
而自己对于她们的怀疑,薛氏也应该有所觉察,自己,更危险了。
好生一盘棋,被自己逞一时之快,走成了死棋。若想为母亲报仇,就要另辟他径。
若是,连婆子兄弟但凡是个有骨气的,将此事挑开也好,她夏安生是不惧的。只要薛氏敢往自己身上攀赖,正好就将自己母亲当年的死也一并捅出来,来个鱼死网破。
可是安生没想到,连婆子兄弟竟然是个好打发的,压根从心里头就不疼自家这个姐姐,一通大吵大闹也不过就是想多讹诈一点银两而已。
薛氏被蛮缠了两日,又终归是做贼心虚,害怕此事果真张扬出去,节外生枝,无奈只能割肉,用银子堵住了连婆子兄弟的嘴。
连婆子被她兄弟用一辆板车拉走下葬,那口井被用一块青石板挡住了。听说薛氏还特意去道观请了一面八卦镜,镇压在井底。当然,这都是静悄地做的,不敢让连婆子兄弟知道。
连婆子的死,不过就是像在平静的湖面上投入了一粒石子,当时闹腾出了一点声响,并且荡起了一层层的波纹。但是很快,就销声匿迹,归于寂静。
老夫人年岁大了,对于这种事情比较忌讳,所以心里一直别扭。
正好大房那边又差人过来询问,请老夫人回去过重阳节,老夫人便提出要走。
薛氏自然是假惺惺地挽留了几句,老夫人虽然越发地不待见她,但是好歹给她留了面子,说是等紫桓从学堂里回来,见过一面便走。
大房大爷娶了好几房姨娘,香火也旺盛,有好几个嫡孙庶孙承欢膝下。但是二房这里,只有夏紫桓一根独苗,所以老夫人心底里惦记。
九月九重阳,学堂里要休沐。九月初八,紫桓便会从学堂里回来。
老夫人的东西都差不多收拾完毕了,安筝提前一日与安生也道过别,安生觉得自己应该送送祖母与安筝,所以初八那日便提前少半日从药庐里回来。
夏紫桓已经从学堂里接了回府,拜见过老夫人,偎在老夫人身边说了一会儿话,哄得老夫人眉开眼笑。
眼见时候不早,只等大房里的马车过来,便起身。
薛氏站在一旁,陪着笑脸,敷衍着说话,心里早就已经是迫不及待,偏生还要做出一副舍不得,再三挽留的样子。
只要老夫人前脚一走,这夏府将仍旧是她的天下。
有下人一溜烟地从前院里跑过来,跑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薛氏瞪了那人一眼,觉得他莽莽撞撞的,会令老夫人认为自己管教下人不力:“可是大爷府上马车过来了?”
那人点点头,复又摇摇头,兴奋地道:“是是老爷的马车回来了!”
“什么?”
薛氏又惊又喜:“老爷回来了?”
那人点点头:“装运行李的车先行回来了,正在卸车,说是老爷的马车后脚就到。”
安生心里也是一喜,祖母走了,爹爹回来,好歹有个依靠了。
老夫人立即站起身来:“回来就好,平安回来就好,盼了这么多日子,可算盼回来了。”
薛氏扭身冲着老夫人福福身子,按捺不住的激动:“娘,儿媳先行出去接着。”
老夫人心里也是迫不及待,自家小儿子一走这么多时日,通信也不方便,她心里一直也是提心吊胆地惦记着的。
她伸出手,安筝立即上前搀扶着:“一起去,走出去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