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顼看着王安石苦笑:“彗孛示人事甚直,犹如语言,顾今无深晓天道之人耳。古人能知之,则能消伏。”
“十月,彗见于轸。轸乃长沙星。当时我就以安南为忧,而相公以为不足虞。如今不阅月而安南叛,却又如何说?”
这……我能说陛下你是乌鸦嘴吗?
王安石好气哦,只得拱手道:“臣有失,请告病。”
赵顼摆摆手:“不是这个意思,苏明润也说天象可能应在辽朝,其后北方果然变不旋踵,朝臣们皆以为其言已证,故而有些松懈了。”
几人都躬身道:“陛下圣明,臣等有罪。”
赵顼说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吴充上奏:“陛下,交趾检校太保李常杰,大将宗亶,于十一月初犯我疆土,称兵十五万,弥月破我三州。”
“邕州知州苏缄,战没了。”
说完看了王安石一眼:“之前蛮贼曾寇古万寨。中书命刘彝详审处置,戒巡检使臣严守备,无轻出战。”
“而老臣张方平以为,交趾自李日尊以来,贡职已废,朝廷阔略不问,边臣苟慢,防禁益弛。凶恶盗贼,奸蠹之民,诸配徒者,不无逋逃,颇从亡匿。”
“亦有士人顽嚣不逞,投身亡命,赴其招进,教之治兵,助其邪计。”
“臣近日细观历年案牍,交趾虽奉朝贡,实包祸心,常以蚕食王土为事。”
“天圣中,郑天益为转运使,朝廷有召,尝责其擅赋云河峒蛮;于今云河峒竟然在交趾境内数百里。可见其年侵岁吞,驯致于是。”
“当年侬智高盘踞的广源州,本我大宋羁縻州郡,交趾来使,每宣称其属地当归交趾。还派了官员,此次入侵,广源州也是一路。”
“侬智高之变,李德政上书,要求率兵二万,由水路入助王师。其实只是想坐收渔利。仁宗皇帝优其赐而却其兵,使其计谋未能得逞。”
“交趾李朝四代国主,皆侵扰岭南州郡,至嘉佑四年,广西安抚都监萧注言:‘交趾寇钦州,思禀、古森、贴浪等峒,掠十九村人畜不可胜数。截留进奉异兽人。是为不敬。”
“嘉祐五年,大宋西平州峒将韦惠政匿纳交趾逃户,甲峒蛮申绍泰领众袭逐,都巡检宋士尧等帅兵拒之,擅入交趾界,多所斩获。明年,交趾与甲峒蛮合兵来寇,士尧等皆战没,五将被害。”
“熙宁三年,广南西路经略司言:‘交趾使人李继元上京进奉,今其兵丁劫掠省地。乞候送还所劫人口等,乃许进奉。’”
“陛下,交趾自李乾德即位以来,任用李常杰,耀兵四邻,前后一战真腊,两征占城,如今又犯我疆土,是所谓狼子野心者。臣请出兵,征讨惩戒。”
王珪说道:“陛下,熙宁四年,你让我整理交趾事务以闻,当时我在奏报里就说过,要让交人顺服,其实还是在‘和柔’二字。”
“沈起刘彝之法,乃外强中干,寡恩绝好,交人如何不反?”
“依我看,还是遣使晓谕厉害,让其退兵,两国不兴刀兵为好。”
这纯粹是在给王安石上眼药了,因为交趾人是在拿新法作为起兵借口。
不料王安石尚未说什么,吴充已经双目充血声色俱厉:“相公此言,你敢在苏皇城灵前提及吗?!”
王珪也怒了:“苏皇城之前的奏报,也是要求沈起止保甲,罢水运,通互市。”
“官司都打到御前来了,吴枢使你难道不知道吗?”
吴充摘下乌纱帽,眼泪就下来了:“苏皇城赤心干城,邕州百姓无辜就戮。如陛下就此罢休,以安抚为事,臣不敏,不能奉陪枢密之职。奏报就在桌上,请陛下过目,再决进止。”
赵顼将奏报拿起来:“怎么是两浙路苏油的奏报?”
吴充说道:“广州市舶司与杭州市舶司有往来蕃船,且苏皇城,乃两浙路转运使苏油族叔,知应天府苏颂的堂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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