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老夫人也就是许厚海的亲奶奶,正拉着他的手一叠声的骂着小蔡氏。
“个丧良心的贱蹄子,要不是当年她吵着闹着要留下你,我跟你爷的身子又不好,说什么都得带你过来!我的孙孙,可是想死奶了!”
“奶奶莫哭,可一定要小心身子。是孙儿不孝,叫奶奶伤了心,奶奶打我就是。”
许厚海眼眶都是红的,抓着郑老夫人的手要往自己脸上打,郑老夫人忙往后撤,被拉住了就抱着许厚海继续哭,一叠声的乖孙金孙的喊个不停。
下首坐着的许静淑心里直翻白眼,她可是清楚的很,眼前的俩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当年的事儿她不知道,可后来却是亲眼瞧过亲耳听过的。
许厚海想要攀附这边就不说了,完全是因着郑家在丰城立住了脚,各方面条件比许家好上太多了。
而郑家二老能这么热情的对待许厚海,是因着他家那闺女至今只有一个儿子,这香火传承绕老绕去的就又绕回到了许二郎和许三郎身上。
可她知道,等到明年,她那位郑家的亲姑姑就会生下了第二个儿子,到时会叫那儿子姓郑,继承郑家二老的家业钱财。
想起上辈子自家小叔得知这消息后的行动,许静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静儿是怎的了?可是冷了?”
郑老夫人正好瞧见了她那一哆嗦,奇怪的问了句,又探头想去看外头天色。
郑老爷这会儿终于能插句话了,呵斥一旁的婢女,“给静小姐端杯热茶上来!”
“太爷爷太奶奶且莫费心,我好着呢,不冷不热。就是头回见二位亲人,心里头酸的想哭,可我得忍着,不然怕是小叔要骂我了。”
许静淑生的漂亮,声音清亮又甜滋滋的,好听话这么一说,立时就哄的郑家二老笑开了脸。
便是许厚海心里也是满意的,只觉不枉费自己一路上的教导,这个侄女果然拿得出手。
他配合的做出故意装出来的怒气,“你这妮子可是在冤枉小叔了,你福气重,自小就被全家捧掌心里宠着,哪个敢骂你?”
“福气重”三个字叫许厚海说的极清晰,搭配着表情动作便立时引起了郑老夫人的注意,“福气重?这是怎么说的?”
许厚海一愣,接着轻拍一巴掌在自己嘴上,“小孩儿家家的哪有什么福气不福气的,不过是顺嘴了,您别放心上。”
这人自来是越被瞒着越想知道,瞧着许厚海遮遮掩掩,许静淑又低头只做不知的模样,倒叫二老越发好奇起来,直到后来郑老爷拍了桌子,许厚海才为难的解释起来。
“不是瞒着爷奶,只是人多耳杂,怕要给咱家招祸的。”许厚海叹了口气,“静儿是个有大福气的,不说旁的,我二哥与二嫂的长相您们都该还有印象,那比普通人长得都要差些,可您们瞧瞧静儿的品貌,说是天上的仙女托生也不为过了。
她当年还在娘胎里的时候,村里就曾有高僧来过……”
许厚海洋洋洒洒的说起谎话来,这是他反复琢磨之后做出的决定——为许静淑造势。
既然许静淑说自己有那皇后命,那就试试!
许静淑还是在下首坐着,她面上带着羞怯的笑,心却是突突跳的飞快。
她的脑中想到的是小叔的那句话,“福气加身,贵不可言!这命格拿不拿得住,就看你说的大雨大灾能不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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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傍晚,许昭楠他们终于停靠在了昌州码头,这码头的规模极大,目测可能相当于个敖州。
窦逸景自在船上就不停的四外看,如今停船了,许昭楠忙拉住了他的手,“咱们要在昌州待好几天,来得及找人。你可千万别在这里跑开,否则你要是丢了,我可不知道去哪里寻你。”
“好,我不跑。”
小孩儿脸上有些热,他是个男孩子,而且长大了,这时还被姐姐牵着,有些不好意思。
关缙本是在他们后头,这时却是突然拿起帕子掩嘴咳了声,然后大步向前,用空着的手牵起了小景。
“我拉着你,放开昭昭。”
许昭楠横了他一眼,大庭广众的,怎么又叫她昭昭。
“还是你放开吧,我跟小景走的快,我们俩先跟着杜管家去住处。”
窦逸景自然是听她的,手一甩就挣开了关缙,反手拉住许昭楠往前头跑。
“嘻嘻。”跟在他身后的兰雀笑出了声。
关缙缓缓转头,微眯着眼睛,“兰雀,你若是再不改掉这种笑声,我便要罚你半年不准吃点心。”
兰雀撅着嘴,委屈巴巴的应了一声“是”。
切!主子不讲理!受了楠姑娘的欺负就要转头欺负她这做婢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