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孑是位名人,是位科学界的大名人。以弱冠之年,连夺图灵、菲尔兹学术界两大奖,着实让人钦羡、赞叹。相信最初每位华夏人都期望这位少年能再创辉煌,成为华夏学术界之领军人物,以扬我华夏荣光。但谁能想到时过境迁,我们没来得及等到少年天才为华夏之崛起带来契机,却先迎来当头闷棍,让人咋舌!
这又该作何解释?笔者愚钝,却也想尝试着以长文分析一番。但这一切大概得从其的性格说起,而人的性格又要从其儿时成长跟际遇说起,如其自幼无母,性格刚愎、冷漠,这一点大概能从其对待母校华清之态度略窥一二。当然真要梳理,还需从长计议。”
“故对本文通过儿时际遇、成长经历、周遭评价、学术地位、扭曲三观、警惕高能力破坏者,六章内容,梳理宁孑生平、性格,文章略长,阅读可能需要十分钟。”
……
邢建新正在阅读着刚刚上传并已经在网上发布的内容,这也是他的习惯。虽然在原版文稿上他已经校对过一遍,并修改了些语病,但在稿子上阅读却跟发表之后阅读感觉不同,后者更有助于发现他在写稿跟校对过程中的各种疏漏,比如错别字。
在跟公众交流方面他还是很有心得以及足够谨慎的。低级错漏必须要少,高级知识分子的形象是他人设的根本。他可以接受各种黑粉谩骂,但绝对不能接受信仰他的那群拥趸们对他的学术能力产生质疑。
前者不管怎么骂,对他没半点影响。该吃吃,该喝喝,反正那帮人不是他的目标人群,后者却是他的立身之本,甚至可以说是长期饭票。
尤其是这个时候,他的拥趸显得尤为珍贵了。
哪怕最终他真因为宁孑一系列的打压变得一穷二白了。只要这些拥趸们还在,他就依然是这些人精神上的意见领袖,总能从这些人身上汲取些供养,让他不管在哪里都能过上相对富足的日子。
在邢建新看来这是一笔等价的买卖,他贩卖见解,为认同他的人缓解焦虑,让他们有个地方抱团取暖从而获得精神上的满足。而他则靠着这些人换取些微不足道的身外之物。
毫不夸张的说,在这个经济高速发展、精神却愈发贫瘠的时代,他简直是大善人。
儿子的遭遇当然让他明白对面已经掌握了他的一些把柄。比如那家学校。
但邢建新依然敢发这篇文章,这绝不止是因为他敢赌,而是邢建新自诩对人性看的很准。他甚至巴不得宁孑能立刻拿这个问题来攻击他。因为只要宁孑这么干了,就意味着那些本来只想着置身身外的人,都得选择站队。
邢建新当然最清楚这些人在华夏学术界的分布状况,但他可不能去惹恼这些人。因为如果真的被这件事反噬,这帮人都开始记恨他,就不好了。
但如果宁孑不讲武德,曝出这件事,那就不一样了。
这些人最多只是埋怨他,但是对宁孑必须得记恨上。仇结得够大,到时候想不站队都不行了。
当然,这么邢建新敢这么做也是有底气的。
虽然宁孑数学很厉害,计算机软件方面也很厉害,但那又怎么样?宁孑的一番操作,让华夏正在蓬勃发展的半导体产业整体塌方也是事实,邢建新不相信有识之士看不到这些。
正如他在文章里说的那样,学者很多时候并不能单纯以其成就来论证其在特定历史阶段的地位。也许将时间线拉长,这些人的成就的确足够耀眼,但是对于华夏目前的发展水平来说,一个性情不稳,喜欢招惹事端的数学家,也许就是最大的雷。
宁孑才21岁,就能害得全国半导体产业链塌方,股市暴跌,从业者惶恐不安。等他在成长一些时日,还能做出什么事来,不敢想,根本不敢想。
当然在邢建新看来华清也是他必须争取到的中坚力量。他用屁股想都知道,随便在网上翻一遍网友们喜闻乐见的各种评论他都能猜到这所华夏一流大学这段时间有多恶心。
不说面子上的损失,他甚至听说今年预估华清大学的在全国各省市的理科分数线平均下来可能要比燕北大学低近16分。这可是很可怕的,要知道燕北、华清两所大学一般来说每年的分数线都是在伯仲之间,低了十六分,如果来年还是这种成绩,几乎意味着已经分出了高下。
说起来这可都是宁孑以一己之力造成的。
小小年纪,如此嚣张,这是真没人教他做人啊。
这一刻,邢建新感觉自己就是勇往无前的斗士,他是为了全华夏去战斗。
就在他只觉得老夫聊发少年狂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
不能不接,因为电话是校长打来的,让他没想到的是,电话接通之后,许校长的口吻没了往日那般客气,甚至没有像往日那般热情的称呼他为老邢。
“喂,邢教授,我刚刚收到了投诉,你在网上的发言是怎么回事?”
对于学校如此快就关注他刚刚发布的内容,邢建新是没想到的。
更别提听这语气明显是不太支持,这也让他心里有些疑惑,但斗士并没有选择退让,而是反问道:“许校长,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我在网上发布什么内容应该是我的自由吧?即便有人投诉,也应该投诉到我发表的平台,怎么会投诉到您那儿去的?您的意思是我不能以个人身份发布内容?学校也没规定不允许教授自由言论吧?”
“邢教授,我们对于各种思想当然是倡导兼容并包的。但正如你在文章中说的,任何事情没有绝对,就好像绝对的自由往往就会带来绝对的不自由。我对你在社交平台发表自己的看法也没什么意见,但毕竟这种看法跟学校其他教授并不一致,而且你的官方认证是学校的教授。所以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要么删掉微博,要么在官方认证中去掉学校教授的身份。当然,如果你两者都不选的话,学校也会联系官方,取消你的身份认证。”
这话有些重了。
虽然并不是让他直接拍屁股走人的意思,但在社交平台取消身份认证却让邢建新着实没法忍受。大v认证可是代表公信力。
于是邢建新也将姿态稍微放低了些:“许校长,这就稍微过了吧?我不过是分析一下整件事的利弊,就要上升到这种高度?这只是一种探讨,我们也都是想让华夏能变得更好嘛。”
“邢教授啊,你是个什么心思学校也管不着。不过看在咱们过往的交情上,我也得提醒你一句,人家举报的内容可不止是你在网上发表的那些东西那么简单。你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也快要退了,还去做这些事情何苦呢?别乱折腾了,没事干嘛跟一个孩子过不去?哪来那么大的怨气?”
这番话说得邢建新有苦难言。
这哪里只是怨气的问题,现在他是骑虎难下啊。
他也没法跟校长明说,这家伙一下就敲了他两千万,还是美元……
真的,如果宁孑能把这笔钱还给他,别说把文章删了,让他去跟宁孑斟茶道歉,他都愿意。可现在的情况是他没有战斗力,对面都不拿正眼看他啊,他能怎么办?
想到这里,邢建新的决心再次坚定。
正如刚刚这位许校长说得那样,他老了,快退休了,让他再去赚哪怕几百万美元都已经不太现实了。不跟宁孑面对面谈上一次,挽回点损失,他这后半辈子怎么过?
“得,许校长,我这人行得正,站得直,大不了我把双旦大学教授这个名头先改掉,你也不用劝我。如果做到教授了都不能说两句话。那这个教授当着还有什么意思?”
“呵……那,好吧,邢教授,好自为之。”
……
美国,邢文骥的别墅里,他正看着眼前的男人发呆。
那个该死的女人已经不知去向,但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对面的男人手里有枪,而且正在用猫玩耗子的逗弄眼神看着他。
真的,打死他都想不到,如此快又能见到这个人。
毕竟他在警局已经诚恳的道过歉了,而且对方也已经接受了他的道歉,这不就代表着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吗?
但没有办法,今天有太多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而且是如此的漫长,邢文骥甚至有种他可能过不去今天的感觉。
“狄更斯先生,我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请你不要冲动,我们在警局有过记录了,如果我今天出了什么事情,肯定会怀疑到你身上。不管以何种理由杀人都是重罪,我们一定能解决好这件事,不是吗?”
邢文骥咽了口,尽量让自己声音显得平和,但颤抖是声音还是出卖了他此刻的情绪。
真的,在这一天他前所未有的讨厌对方手里那漆黑色的物件,但这个时候邢文骥却完全没有想起他在网络上跟网友辩驳时说的那句话:“人人持枪,他才不乱。”
这个时候他只是痛恨着这个国度为什么不能跟华夏一样,哪怕是洲警在休假期间也应该上缴所有武器。
如果没有那个漆黑色物件,他说不定还能有一搏之力。毕竟他也是健身房的常客。即便打不过起码他也能有机会大声呼救,即便邻居不出面,起码也能帮他打个911。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无力。
“托马斯,你是叫这个名字对吧?你根本不明白在得克萨斯州,遇到这种事情丈夫会怎么处理。你应该庆幸你多活了好几个小时。但知道吗?兄弟,今天可能是你的幸运日,因为我突然心情不错,所以我决定让你选择自己的死法……相信我,这是稍有的仁慈。我可以给你三个选项……比如你可以先写一封遗嘱,然后把自己给挂起来。”
对面的男人坐在距离他大概两米远的沙发上,一只手举着那黑色物件正对着他,稳定的手跟黑洞洞枪口,还有那冷酷无情的语气,都让他心在抽动,愈发绝望。
这不是他想象中的未来,或者说邢文骥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必须得面对这种情况。但现在却不得不提前面对。
“不,不,不,狄更斯先生,肯定有其他处理办法的。我承认做了些不好的事情,发生这种事情会让你很难接受,但请相信,任何事情都有更好的解决方案。只要你能放过我,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真的,只要我有的东西,都可以给你。不要拿犯下的错去惩罚自己,真的。”
“你能给我想要的一切?”狄更斯笑了,虽然那笑容在邢文骥看来是如此的可怖,但这起码说明两人还有得谈。
“当然,狄更斯先生……一切,所有的一切!”
“哈哈,托马斯,你大概忘了我的职业,在警局的时候我已经通过内部网络把你的情况都打探清楚了,你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一清二楚。事实上你已经破产了,我甚至怀疑你根本无法偿还那些债务,所以我很想知道你能给我些什么。”
“没错,狄更斯先生,我现在的确遭遇了一些难题,但那些并不是问题。我是华夏人,我家里很有钱。只是财产都在华夏而已,那些赔偿款对于我的家庭来说虽然也不少,但并不是无法负担。真的,只要给我一些时间,我的财务状况马上就会好转。”
他犹豫了……他真的犹豫了……
邢文骥在心底欢呼雀跃着,他能看出对面的男人开始动摇,当然这才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