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喜玉听了，彼时面上不显，但在吴淞江安然上船后，已告诉韩希盈，缪氏命殒今夜，不成问题，若还得了明宫的珍宝，回赫图阿拉献给大汗，她韩希盈脱离包衣身份、被恩准抬旗，就更十拿九稳了，韩希盈当即还以知趣的耳语：主子一家居功至伟，理应留下五成宝贝。</p>
半月如一片惨白的斧钺，悬于中天。</p>
入夏的林间，虫声聒噪，时而响起的鸱枭鸣叫，却又呜咽如鬼泣，立时添了几分阴森之气。</p>
行山不久，韩希盈指着前头一片不甚铺张辉煌的光亮道：“那个院子就是。”</p>
佟喜玉眯眼辨一辨，低声道：“周遭没其他屋子，这老婆子倒像女真山林里的萨满似的。”</p>
韩希盈讥诮地撇撇嘴，旋即，又泛起一层无人能在暗夜里看出来的期待神情。</p>
她继续一马当先，往前探去。须臾折转，禀报佟喜玉：“主子，门口有乘轿子，两匹骡马，应是顾二哥采办了货物运上山的。顾二哥果然在。”</p>
佟喜玉揶揄道：“小丫头，老娘瞧你此际，哪里还有什么煞气，满当当都是要做新娘子、和你那姐夫洞房花烛的喜气了。”</p>
韩希盈大胆撒娇道：“主子，该杀的人还是要杀。”</p>
佟喜玉笑笑，手一挥，与家丁们摸向院落。</p>
众人在寂静无声的木门外稍作停留，又分两路往后院包抄。</p>
透过后院的砖墙缝隙，韩希盈看到两间寝屋仍亮着灯。</p>
其中一间的窗棂上，映着绰绰人影，还有苍老的女声和年轻但低醇的男声隐约传出。</p>
死老婆子，这么晚还拖着顾二哥说话。</p>
不过，你这老东西，马上就去黄泉路了。</p>
“翻进去。”佟喜玉下令道。</p>
她话音一落，身手最敏捷的两个已窜上砖墙，“噗地”落地后，急奔往前院卸掉门闩，好让女主人进来。</p>
韩希盈紧紧跟着佟喜玉，窜入被打开的木门。</p>
然而，只听“啊啊”几声惨叫，两个家丁被突然飞出的弩箭射倒在地。</p>
与此同时，距离不远的寝屋处，亦传来兵刃相接的刺耳之音。</p>
“留活口！”</p>
缪瑞云老迈但沉稳的嗓音响起来。</p>
佟喜玉和韩希盈来不及转身出逃，耳廊跳出的两个壮硕汉子，已将她们踹倒在地。</p>
缪瑞云和一个青年男子走到月光下，身后则跟着刘时敏。</p>
韩希盈抬起头。</p>
从猎手沦为猎物的她，惊惧地看清，那男子并非顾寿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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