募捐对策以南京城为中心,向着四周城池扩散,南京城的饥荒得到了解决,城内焕发生机,百姓津津乐道。朱慕辰一家在成贤街上,这几日开科取士,天下士子齐聚于此,朱慕辰路过街道,还能看到几个士子们一脸失望之色。阿吉已打听好了消息,“王爷,前面已经放榜了,今年的开科取士,三鼎甲已经出来,标下刚才还听说,礼部的一位侍郎,正在等着榜下捉婿呢。”朱慕辰闻言,不由笑出声,榜下捉婿倒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所谓的三鼎甲,俗称状元、榜眼、探花外,这些人能从众多士子中脱颖而出,定有才能。若是榜下捉婿,真能为家中女儿寻得一个好郎君,那以后两家强强联合,在朝中也就站得稳了。朱慕辰刚想合上车帘,一眼就看到了杨荣,此时踮着脚尖,伸长了脖子往里看。怎么连这位也参与进来了?这位肯定不是什么榜下捉婿,定是为了太子,寻找合适的幕僚,想来其他几位王爷的动作,应该也不小。阿吉还在看着,朱慕辰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这有什么好看的,走!”等他们离开以后,杨荣可算是找到人了,放榜之前,他就已经把整个榜看过一遍了,至于三鼎甲,虽是学识渊博,但每个都上了年纪。可是三甲榜上的第九十二名于谦,却引起了杨荣的注意,此子今年不过才二十三岁,就已金榜题名,日后定前途无量。为了确定心中所想,杨荣派遣手下的人多方核实,得知于谦此人刚正不阿,更是两袖清风,学富五车,是个可造之才,的确值得拉拢。已经知会了太子一声,太子十分重视,杨荣这才来跑一趟,可是看着面前的景象,却是脑仁都疼,这确定是于谦吗?于谦今年考上了进士高兴,手中提着一酒壶,即兴一口酒灌进,“还真是好运气,等有时间,咱们也去那夫子庙里拜一拜。”身后的书童阻挡不得,但公子能够高中,那是喜事,贱兮兮的凑了上去,“公子夫子庙就算了,您都已经考上了,不如入官之前,先带着小的大吃一顿?”酒葫芦敲在书童的头上,于谦正准备离开,却被四五个人围住了,他被这阵仗吓了一跳,他一个三甲里的九十二名,哪个官员眼光这么毒辣,专门看到了末尾,这是要来榜下捉婿了?把书童使劲推到前方,于谦抱着酒葫芦,模样警惕,“我不管你们是从哪来的,就算榜下捉婿,你得逮住状元啊,状元刚才被户部的侍郎拉走了,快去追!”杨荣额头青筋直跳,这跟查来的消息很不吻合,但为了不错过如此人才,只能上前,“我是内阁大学士杨荣,你想要在南京城里,闯出一片天地吗?”一听到是三杨里面的东杨,于谦将手中的酒葫芦收了起来,松了一口气,上前鞠躬,“您只要不是榜下捉婿就好,学生区区末尾之名,何得大学士关照?”“士子们参加开科举士,自然是想要闯出一番名堂!”要不是面前的是大学士,于谦都想说这是废话,要是不想闯出一番天地,谁还来参加开科取士?再说,明明最耀眼的应该是状元,他一个籍籍无名之人,原本准备入了朝廷,随便混个官职就罢了,但如今看来,恐怕另有变故。杨荣嘴角一抽,“跟我走吧!”此人多少有些才华,决定将他推荐给太子朱高炽。于谦这一路上,摸着腰间的酒葫芦,愣是不敢拿出来,心里忐忑不安,这也不知去何地方,一路上,都在听杨荣给他科普,可惜脑中全是酒,听了个大概,手顺着酒葫芦,全然没了心思。太子朱高炽已经在等着了,一见到人被吓了一跳,只见于谦两颊绯红,已是醉酒之姿,愣了一下,“杨荣,你怎地带了一个醉汉回来?他犯事了?”听太子如此一说,杨荣转过头去,一把拽过于谦腰间的酒葫芦,一摇,果然里面没酒了,他在前面说,人家在后面喝酒,带到太子面前如此失态,乃是他举荐之过。两人都被吓了一跳,但于谦却醉眼朦胧,噗通往地上一跪,打了个酒嗝,“太子好,学生于谦拜见太子。”太子朱高炽决定再看看,坐在上位,“你起来吧!”于谦却跪坐在地上,把屋内打量了一圈,“太子这是想给我一把梯子,让我为太子鞍前马后,可是在学生看来,大明北伐劳民伤财,多地饥荒四起,民不聊生,这样的大明朝政,拉拢我一介书生,又有何用?”“我是能上前打仗?还是能把自己分了,让流民们吃饱?什么都做不到,如今不是我壮志未酬,而是于谦无从下手。”说完,竟把头埋在双膝之间,身子轻颤,放声痛哭。杨荣脸色铁青,无地自容,在太子面前,竟如此胡来,自己举荐失职,“太子,此子太过年轻不知所谓,在下高看了他,但此时在下认为他就是个楞头青,朽木不可雕也,只是偶有勇气中了进士,如此之人不堪大用!”幸好今日皇上不在场,如果皇上在场,还有人能保得住脑袋吗?杨荣吓的瑟瑟发抖,太子朱高炽虽然对于谦的言论吃惊,但并无怪罪之意,他所说确实是大明之态,此子,虽年少轻狂,可是句句属实,反而眼带欣赏,“无妨,大学士不用紧张。”从高位上下来,朱高炽走到于谦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你是否愿意领御史之职?”于谦的酒稍微醒了些,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什么,顿时面红耳赤,不知所措,可听到太子要让他领御史职务,眼睛瞪得如同铜铃,“当真?”于谦家里虽算不上高门望族,但家族几代为官,他知道御史从七品,虽然品级不高,但权力较大,御史被称为“天子耳目”,他们有权弹劾任何品级官员,拥有“大事奏裁,小事立断”的特权,还可以直接朝见皇帝,并接受皇帝正式和非正式指派的各种任务。以他的名次,刚才冒犯之言,能够领到御史之职,乃是太子仁德、宽宏大量!朱高炽点了点头,“本太子说话,向来一言九鼎!”真的当御史了,于谦傻呵呵的笑了两声,原本以为自己会被扫地出门,竟没想阴差阳错有了官职。杨荣很是无语,也就是太子不计较了,咳嗽了几声,看到于谦还没有反应,伸出脚在于谦屁股上使劲一踢,“愣着干什么呢?得了官职,还不快谢过太子?”吃了痛,于谦刚才傲慢的态度不复存在,谦卑的跪地谢恩,“多谢太子成全之恩,学生铭记在心。”“不要让本太子失望才是!”朱高炽意有所指。如今他身边之人寥寥无几,能得此子帮助自然是好,但是此子性情应当收敛,若是在朝堂之上依旧肆意妄为,恐怕树大招风,最后连累他。于谦还沉浸在领了官职的喜悦之中,只是嘿嘿笑了两句,努力点着头,朱高炽也只能叹息一声,幸好没给他入了礼部,估计半日的职务不到,就会被赶出来,恰好入了御史,以他的性情,说出再惊天骇世的话,也只当是御史冥顽不灵,父皇顶多发几句脾气。朱慕辰在外转了一圈,刚回来,张大虎就已经守在书房门口了,一副有要事要禀的模样,脱口道:“王爷,武昌城传来消息,庞将领已经把武昌城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并效仿王爷的方法,城内已恢复生机,他想调任回到王爷身边。”庞蛮办事,朱慕辰自然放心,但现在饥荒刚过,恐怕百姓心中仍是惶惶,“令他半月之后,再回来复命。”张大虎收到命令却还不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朱慕辰着实头疼,在他身边都待了多久了?怎地还如此生疏?“说吧,又有什么事?”“王爷,标下在办事之时,路过太子府,看见杨荣带着一个今年新中的进士入了太子府,不知所为何事?王爷要不要叫人过来查看一番?”搞得神神秘秘,还是从后门进去的,张大虎为了让王爷第一时间掌握消息,已派遣人查了,“带进去的那位进士,乃是今年刚中的三甲第九十二名,虽然名次低了点,但胜在年轻,名叫于谦,至今还没出来!”四虎的办事能力越来越强了,他没有指派,也能办得明明白白,眼里有活,朱慕辰难得的夸赞了一句,“这事做得漂亮,以后凡是有风吹草动,皆可报到我面前,切记,不许再报谁家的猫狗走失了。”大虎的性格莽撞,原先所报都是一些寻狗找猫之事,朱慕辰听的颇为头疼,今日总算报上来一件有用的。张大虎粗中有细,今日听到王爷夸他,喜不自胜,“王爷放心,以后绝不跟畜生沾边,那标下就继续派人盯着了。”等他离去之后,朱慕辰嘴角琢磨着这个名字,如果他没有记错,于谦确实是一位清风廉洁之士,才学广泛,年纪轻轻中了进士,日后前途无量,值得一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