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痛快快地清洗了自己,花九夷只觉得前所未有地舒爽畅快。刚刚满足了一天的饥荒,她又觉得有些乏。左右看了看,最终还是叹了一声,重新将那身脏衣服穿上了。
她正低头系腰带,却突然听得屏风后响起了脚步声。一双明显是男人尺寸的铁靴停在了她面前。
“……”她的手按在腰上,看着面容隐在暗中的长风列缺,说不出话来。
时间似过了一世这么久,长风列缺突然道:“我等着你。”说完,便出去了。
花九夷的手突然开始发抖,也不知是什么心情,只慌乱地系了腰带,险些打成死结。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他刚刚……是凑巧?!凑巧在她着装完毕的时候?!
通过屏风一角,依稀可以看到那人坐在案边的一张椅子里,以手支额,似乎十分疲惫。她的手不由得慢了下来。突然想起在火眼活泉的那一幕,沸腾的不知是血还是泉,天地肃杀,他的眼眸染上了血色,面容冷峻如刀凿……他,早就看过了!
她咽了口口水,然后艰难地移动步子从屏风后绕了出来。瞬间,两道灼热的视线就追了过来,似乎要在她身上灼出两个洞来。她脚下一僵。
“过来啊,傻站着干什么?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长风列缺好气又好笑,就算真的想对她怎么样,她站在那里不动就没事了么。
花九夷终于默默地走到了他面前,抬头迅速看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而他正睁大着眼睛瞪着她,妩媚的凤眸却有些娇嗔的意味,看得她心慌意乱。
“我没有……”她试着打破这尴尬的沉默。
“没有什么?”他好整以暇地支着额,闲散地看着这个明明什么都没做的女子像做错了事一般垂手而立在面前。心中本能地觉得不悦,却被他强自压抑下去。
花九夷呐呐地道:“我什么都没做……”
“嗯”,长风列缺烦躁地站了起来,走到了她身后去,声音闷闷地传来,“殷雷证实过你的侍女并非袭营之人。而且有几个士兵也曾目睹我的左先锋追着你的侍女而去。不过那人既然能在我营中来去自如,想必武功其高。你的侍女并未声张便追了出去,难道是熟人?花九夷,你敢说你心中当真一点谱都没有?!”
花九夷一愣,被他的敏锐和语气中的严厉震住,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我有过猜想……”
长风列缺回过头,冷冷地道:“那你为何不说?”
“我……”
长风列缺却根本就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一个大步回过头抓住她的手:“你永远也记不住你自己的处境,你莫忘了你自己到底身处何处,站在你眼前的人又是谁!就算你即将回去你的蓬莱仙境,此刻,你也还是我帛书军中的阶下之囚!你心中,难道就没有……你说,你究竟是怎么想的?!难道这些还要我手把手来教你吗?!”
不知道是不是无意识,他的力道让她的手腕疼得像要碎开一样。她试着挣了挣,却发现长风列缺的眼中陡然殷红起来。她吓了一跳,手中不敢再动,只小心翼翼地道:“长,长风,你先放手……你弄疼我了……”
长风列缺一僵,手中的力道一缓,花九夷已经迅速抽身而出,连退了好几步,直退到刚才长风列缺坐的那张椅子前。她扶住椅子,刚才被他握过的那只手腕却轻微发颤,麻痹得厉害。
“你先冷静一下。”花九夷别开了脸,冷淡的一句话,成功地止住了他欲上前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