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轻轻地替她拉了拉身上的披风。细致的,带着一些莽撞的擦过她的脸颊,然后便像受惊了那般缩了回去。她下意识地伸出了手,拉住了它,拉住了这黑暗的绝望中唯一的希望。
“九小姐……”寒衣一身是水,不敢太过靠近稻草,也不敢用力将手抽回来。他的心情奇异地又窘迫又激动。这个绝色如仙的女子,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触摸到了最美丽的希望。
花九夷紧紧拽着那只手,好像极痛苦,又好像极快乐。她不住地低声呢喃:“长风,长风,长风……”
寒衣犹豫地伸过另一只手去触碰她的额头,皱着眉道:“发烧了。”
他触碰她额头的手离去的时候她似乎畏缩了一下,然后抓着他的力道也一松。寒衣将手轻轻地抽了回来。他在旁边蹲了一会,低头看了看自己湿透的一身,不由得为自己竟没有衣物来替她温暖而懊恼。
这是一种奇妙而纯洁的心理。无关爱情,无关男女。他只是想照顾这个虚弱而美丽的女子,像是照顾一只在雨夜中折断了翅膀的脆弱鸟儿。这是人性之中,最美丽的部分,纯洁而剔透。照顾着她,她的美丽高贵,她的仁慈和温柔好像是一种美丽的希望,是他在这纷纭的乱世之中对于安宁和幸福的渴求。即使下一刻他就要死去,可是他的心灵依然向往着美好。
寒衣静静地看了她一会,然后起身将身上因为淋雨而变得更加笨重的盔甲,抚起了袖子去搬早先收集回来的干柴。他要生火,然后烤那只他意外轻松地捡回来的兔子。
花九夷是在一阵阵火热的香气中醒过来的。她费力地睁开眼,眼前是一片绚烂的火光。寒衣脱了盔甲,正坐在火堆上翻那一只被架在火堆上的兔子。她慢慢地坐了起来,只觉得头疼欲裂。这个山洞很深,而且还有一个拐弯,从她这里根本看不到洞外的情景,侧耳听了听,外头风雨依旧。她不禁道:“寒衣,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寒衣回头看了她一眼,咧嘴一笑,道:“天黑了好一会了。九小姐你可真能睡……”话说到一半,他猛的想起来花九夷是有些发烧的,忙道:“九小姐,可觉得难受?”
花九夷摇了摇头,却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她张了张干渴欲裂的嘴唇,犹豫地道:“可有水?”
寒衣忙解下随身的水囊递过去。花九夷接过来抿了一口,便摇头说不要了。寒衣有些急,只道:“九小姐,你有点发烧,这里也没有药,可怎么办?”
花九夷摇了摇头,轻道:“死不了人的。若是明天能赶上大部队,就没问题了。只要难为寒衣背我上山去。”
寒衣正要摇头说不要紧,却突然听得一阵平地惊雷响,然后洞口突然传来一阵嘈杂之声。寒衣和花九夷俱是一惊,却见两个浑身泥水的人闯了进来。
那两人一身都被泥水抹了个遍,一边往里走一边还在骂骂咧咧。看到火光里坐着的两人,也都一愣,站在原地不说话了。双方对峙之间,花九夷注意到那两人身着类似于兽皮的衣裳,手里却提着类似于军用长枪的长矛。他们的脸完全被泥水覆盖,脚上的草履还在往外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