妤卉一听颇有些奇怪,按说逝水这种懂得趋吉避凶心机深沉的人,怎么会突然这样明显地关照阿黎呢?他难道想利用阿黎做什么事情?还是已经对阿黎做了什么,所以才心虚地如此说话呢?这不太像逝水的风格啊。
若此时换了涵佳或长喜讲出同样的话,妤卉或许不会多虑,就准了他们留下伺候。但是逝水越是这样说,妤卉反而心中顾虑更多,沉着脸勒令道:“逝水你管好自己地事情就行了,多说无益,今晚我就是想与阿黎独处,你若真闲着没事,就站在门外守夜,别让旁人来打扰我们。”
逝水惨然一笑,不敢再多言,行礼告辞推门出屋。
妤卉看到逝水穿过院子回到他居住的那间北房,她以为逝水也不过就是嘴上对阿黎关照几句,真让他付诸行动,他未必能为了旁人舍了自己的利益。结果片刻后,逝水居然披了一件斗篷又走了出来,静静矗立在正房门口,开始了守夜地工作。
妤卉越发怀疑逝水的用意,她才不相信逝水与妙莲一样都和阿黎沾亲带故,逝水与阿黎地容貌并不相似,而且逝水明显是有背景有目地才混入妤家的奸细。逝水与害死妤家嫡小姐地事件绝对脱不开关系,说不定就是他亲自下毒或者策划的谋杀。妤卉对这种心狠手辣复杂难测的男子不可能付出太多同情。她心想既然逝水那么不放心,愿意大冷天站在门外就让他站着好了,她是不会蘀他难受的。
赶走了逝水,妤卉定了定神,这才注意到阿黎睡的床铺十分简陋,就相当于光板木床铺了层床单,下面根本没有褥子又冷又硬,他盖在身上的被子也十分单薄,她心中不忍。她摸了摸阿黎的额头,确定他正在发烧,怕他昏睡在这种地方寒气入骨,索性决定将他抱入自己的卧室。
妤卉的睡床十分宽大,并排躺两三个人都不觉得拥挤,估计这是为了让小姐方便同时招兴几名男子而专门设计。这种睡床里外铺陈奢华温暖舒适,妤卉想让阿黎躺上去休养,她睡在旁边看护或许更方便一些。
可惜妤卉错估了自己的力气,她现在的身体只有十二岁,身量不足,早年因为先天痴傻没怎么运动,最近这几个月她努力锻炼,长进却没想象中那么快。而阿黎毕竟已经是十六岁的少年,虽然身材偏瘦但是比妤卉个头高骨架也大一些,妤卉咬牙用力才将阿黎上身扶起来。她想要半拖半抱将阿黎移动到里面,一不小心还是没站稳,抱着阿黎跌在地上。
阿黎脊背上的鞭伤磕在床角,一阵钻心刺痛,他猛然惊醒,发现妤卉抱着他跌在地上。他不明所以惶恐道:“小姐,对不起。”边说边咬牙挣扎着跪起在地上,这番动作牵动更多的伤口,他痛得额头冒出冷汗,嘴唇再度被咬破。
阿黎的反应让妤卉更加郁闷,她从地上爬起来,调整了一下情绪,尽量不去责怪他的小心翼翼诚惶诚恐,而是关切道:“阿黎,是我抱着你不稳,让你从床上跌下来,碰疼了你,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阿黎习惯性地将头低垂,身体紧张地绷着,伤痛让他的精神有些涣散,他并不明白妤卉的意思,却本能地感觉到妤卉语气中透露出的不满。以往的经验告诉他,当主人不满的时候,他最好什么也不说,让主人用言语或者拳脚发泄。如果他乱说话,万一哪一句更加触怒主人,他一定会受到更严重的处罚。
阿黎的沉默强烈刺激着妤卉的神经,她有种恨铁不成钢的冲动。为什么阿黎总是这样逆来顺受,为什么他不肯相信她会真的对他好呢?难道她还不够温柔么?难道她对他的期望终究还是会成为泡影么?<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