缸片精掉头一看满心大喜随即向地下一跪说道:“砚师兄你看同道的面上救一救弟兄们的命罢!”笔墨先生道:“有话好说不必如此。但你们的胆子也十分太大无论济公圣僧是不合冒充就是张大人家里他也算一个堂堂二品钦差的府第怎能容得你们这胆大妄为不是同自己过上仇来了吗?”缸片精被他说得钝口无言只是哀求道:“砚师兄责备自当敬听。但生死交关就在目前无论怎样总要求师兄代我们想一条生路才好。”笔墨先生道:“生路委实难想你何不还去到你的独角兽师父那里去想想主意呢?”缸片精道:“还谈这人?我性命恰就是送在他手里的。”笔墨先生道:“惟今之计只有一法我代你们做一个哀求的禀帖好在济公圣僧此时还在厅上同张钦差吃酒还未落这段公案就此先行投到每人献出真丹两粒愿罚一千年道根自具改过切结或者还可保全本身。若再不自量力还要弄巧脱罪那就越弄越坏这一劫便真个逃不掉了!”此时缸片精被他说得心说诚服忙说道:“既承师兄指点明路就请大笔作一求禀小弟以便冒死投递;好在果能改过谅情这两粒真丹、一千年道根不愁没有归还的日期。”
当下两个议论已定笔墨先生便把缸片精领到庙后一间小房里坐下。但这小房虽没多大倒也收拾得干干净净白纸糊的窗扇;旁边一个土炕迎窗一个土墩墩上平铺了一块方的白矾石上面文房四宝俱全;两旁也有四个矮土墩上面也是两块方方的小矾石。笔墨先生便叫缸片精坐下自己抽开了笔、研了些墨展开一张黄纸就代缸片精做这求禀。那知缸片精身上那种臭味一阵一阵幽幽逸逸送到实在经受不起只得连忙把个求禀写完便念与缸片精听道:
具求禀孽徒缸片为自知负罪叩恩宽有事:窃往本汉家废器陶氏粗才受日月之栽培经尘寰之造就。叠遭劫限均因无罪乃宽;几移王朝罔或有干微法。二千年如一日苦心潜修;方寸地质九天安心无作。只以性图洁静:爱林氏之故园。名属妖魔致张家之猜忌。重以朋交匪类致受人愚。自逞微长因犯人怒。是菩萨慈悲许人自悔;圣王政令犹曰日新。徒虽无迷人惑世大犯天条;然即此做上慢尊亦知罪戾。为此哀叩台前俯念大功成于不易小过赦其无知。愿纳两粒真丹削夺千年道性。宜诛宜宥以待将来;恩斯德斯回全此日。倘或矜怜万一则永感再造之仁;若更估恶不俊斯愿受天雷之殛。佛心赐鉴谨诉衷呈上禀。
笔墨先生念完又说道:“你见了济公圣僧务要死心塌地自愿改过他绝无不准之理。若单我禀上说得这样那心里却是那样须知菩萨面前不同公堂之下可以欺谎得来也!”说毕便将哀禀折好交待缸片精。缸片精取过哀禀晓得事不宜迟就说了无数感激的话便作别而行。笔墨先生恭恭敬敬送至庙外刚要分手只听远远的有人喊道:“缸兄弟且慢走!我同你有话说呢。”缸片精定神一看原来是个扫帚精便立住脚候他前来。单是笔墨先生见缸片精遇着扫帚精就晓得这段劫数是解散不得了望天便叹了一口气也不同扫帚精招呼他自回庙中而去。
扫帚精一径奔到就向缸片精问道:“缸道兄你来会这个迂夫子他诗云子曰仁义道德满嘴的你倒怎样听得惯的?”说着忽觉得一股臭气直从鼻窍钻进就连忙用衣袖掩住鼻头笑道:“你看人生在世合朋友是万万不能不拣择拣择你同他不过讲了一息臭文倒惹了满身臭气了!”缸片精被他说得觉到有些笑无如心中有事不敢耽搁便搪塞几句浮文作别而走。扫帚精不知底细见他这样冷淡心中大为疑惑;见他作别而走进前便一把拖住嚷道:“不要走!且随我吃酒去。前村有爿酒店他家酒也好菜也好还有一个小娘子十分体面我们且耍耍去。”缸片精见说眼泪直滚的说道:“我今日不比往日了顷刻大祸临身不知怎样才能留下性命那里还有心肠玩耍么!”扫帚精一听不觉也吃一吓便问是那么一段公案?缸片精便把怎样盗了主人的珍珠、印信怎样被济颠僧取回怎样主人请济公捉妖怎样去求师父独角兽帮忙不肯允许怎样路遇辘轴、砖头、瓦砾三个同道怎样装做济公取妖怎样同胖奶奶有奸怎样同济公斗法怎样被济公把本身收去现今怎样不了说完又嘤嘤的哭个不住。扫帚精道:“现今他们三人呢?”缸片精道:“想系皆逃回本身去了。”扫帚精道:“莫忙!且让我算一算看。”就此用指头掐了一掐忙说道:“嗳哟你这人好糊涂他们那里还有本身也同你的本身一起皆监在混元金斗里去了。但你现今预备怎样办呢?”缸片精道:“现今砚师兄替我想了一个主意叫我自行检举并代我写了一个哀禀仍去哀求济公。”说罢把个禀帖便从腰间取出交给扫帚精看。
扫帚精听罢便没头没脸的唾了他一口吐沫骂道:“该死的东西你家也不曾死什么妈妈爸爸怎么哀禀哀启的便闹不清你不必把我看我是认不得字的。可怜你们呆得有趣拿着好好的计策不会用反来同这个迂夫子想主意可不要把人怄死吗?我现今倒有一计还可以代你们效点小劳况且你同砖瓦两道见平日可算皆是我手下的人员也应派受我调度这才是个正理。”缸片精道:“闲话此时也不必说了总之事在危急在你意见究属预备怎样办理才好?”扫帚精道:“为今之计可是先要把个本身救回才好的呢!”缸片精道:“不舛。”扫帚精道:“他家胖奶奶那个样子你可能变出来给我看看罢?”缸片精道:“这又何难之有!”随即把身子一摇果然变出个半村半廓最胖的一个女子。扫帚精见他变好便细微末节的看了一看突然上前一把搂住说道:“可惜这么一样又肥又鲜的物件你们都尝过了就借你做了替身也让我尝一尝滋味。”说罢便搂住他。缸片精忙推住道:“如今性命交关不能再开心了。”扫帚精笑了一笑丢下手来又问道:“这胖奶奶说话是那路口气呢?你学得出来吗?”缸片精道:“他就是丹徒口气但我说话出世便是嗡嗡的所以学人的口音是万万不得能彀。”扫帚精道:“我明白了。我学了你看罢。”他说话个是口口声声的这门戈那门干;我的大爷长我的二爷短:“可是这样吗?”缸片精道:“一些不舛。”扫帚精就此便关会道:“你带我不必远去只在张家左近预备收本身罢。”说完放了一道妖光忽然不见。毕竟扫帚精怎样代他们取回本身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