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张洪、蒋豹、王鸿、王春四人得了济公的银子飞奔逃走。但见济公在后面气喘气喘追不上的样子四人好生笑。恰巧前面有条巷子四人便转身进去躲在一家门口探眼望着外面。不上一刻果见济公由巷头急急忙忙嘴里奇怪奇怪的喊着走过了。四人欢喜不过。张洪大笑道:“该因运会吃不算还要带着走。这样好主顾还是第一回碰着呢。”王春道:“还偏偏不欺公道每人只分一锭免得争多争少的你争我夺闹个不了。”当下四人便将银子向腰间收好。四人计议道:“如今我这件事可算了过还有那件事怎样办呢?”张洪道:“只有一件难处我们先取议妥了免得临时争夺。这庵堂里虽有四个尼僧无如顶好只有一个那当家的已五十多岁了未免嫌好释歹有些不大平允。”王鸿道:“我吃苦些。我向来嫖这一个字不大拣嘴的。只要头上有个鬏腰下有条沟煞煞火气就罢了。但那结识那坐客的一个人须要贴我个什么样子的贴头。大家头上顶着天脚下踏的地摆得天公地道的也就没得争闹了。”张洪道:“这样说法我便贴你二两银子把好的给我受用他们两家头不进不出。你们看这样说法可好不好?”大众道:“正好正好。”就此四人见外面已有一更向后晓得二僧庵睡觉极早便放步直奔那尼庵而去。
看官你道这尼庵是个什么庵名?大率苏杭一带的尼庵本没什么周正的。面上是修心的尼僧其实是卖身的妓女没一家没有王孙公子包住了房头白相。一班青皮地棍明晓得里面不干不净并不敢向他翻眼。单单张洪、蒋豹、王家弟兄这时所到的这个尼庵委实一个苦修的清净佛门名叫乐善庵。庙中本有三个尼僧一名普航是个当家的年纪已五十多岁又麻又驼又瘤又矮样子是丑陋不过。两个徒弟一名妙莲一名妙提也不过中年村妇的蹊景。只因张忠夷有个妹子嫁了一个姓吴的知府不到两年这吴知府就死了三年孝满张氏便立志修行在临安竹香寺出家。但这竹香寺却然是混帐不过里面同娼家一样。当先这庙叫观音庵因老尼僧有一年翻造庙屋因观音庵这庙名外面叫得太多恰巧有一个翰林到他这庙里玩耍老尼便请他重题一个清雅的庙名。那翰林有心拿他取笑便代他题了一个竹香庵。外场上这三个字委实清雅其实暗含的骂着他是“个个千人日”。列位想一想这尼庵可得周正了?但吴张氏误入其中只得趁空逃脱另拣庙宇。可怜杭州的尼庵被他跑尽了竟寻不着一处安静的。因此到了苏州寻着了这乐善庵觉得欢喜不过就在里面住客。
不料偏偏被张洪、蒋豹、王鸿、王春四个地棍看见晓得他庙里没得脚力四人便商议了进来偷奸。所以脱了济公银子之后他四人便一直来绕到庵后四人便用爬墙钉上了院墙朝里一看里面四处漆黑只有一间房里灯还未熄。四人便抽出腰刀纵身落地走到窗前朝里一望但见那间房里收拾得干净不过梳妆镜架粉奁衣筐同居家人家闺阁里一般。桌上一盏灯台上面烧着半枝红烛;中间一架柳叶式的香盒里面芸香袅袅那一种扑鼻的香味委实钩魂摄魄。再朝里一看左边一架红漆衣箱右边一副皂角漆描金的衣架。那衣架旁边一张方桌壁上挂子一轴释迦牟尼讲经条幅。这释迦牟尼照那庙宇里塑的那三尊大佛少年闭目的形像。其实并不是的这位佛爷本是印度的一个大宗教家就同我们中国的孔夫子差不多八十七岁才死的。其实他的形像虬眉虎目环眼卷须。因张洪究竟武生的出迹尚能看出一点究竟。再朝那牟尼佛像旁一望却是一副银红盘金的琴条上面那一副对联写的是:
何谓色?何谓空?空乃色实;
局云道?局云理?理而道成。
一副对联那字迹真个写得是龙飞凤舞上款写的是普航师雅鉴下款写的是西湖济颠书。
四人看了一会忽见那当中一床上的帐门“索索索索”的抖个不住。再朝踏板上一望下排了一双绣花的小僧鞋上褪了一只泥沍千秋的草鞋。四人正然诧异忽然那帐门里面伸出了一双钉钯似的手将帐门找了一找转身爬出一个精赤条条的和尚。那身上寸丝不挂走下床来将桌上一把酒壶抓起嘴对嘴的啯了一气。又听那床上娇声娇气低低的喊道:“师父来困罢没要冻坏了。那冷酒是喝不得的。”四人定睛细把那和尚一看原来不是别个就是在酒店同在一起吃酒的那个邋遢货。候着他睡进去便跑远些议道:“如今我们不是看西洋镜子的也可以动得手了。但是这和尚占着了倒有些不好办呢。”王春道:“有甚不好弄我们一同进去他如好好的相从那便没事若然稍不顺当我们弄他一个先强*奸然后把和尚尼姑再捆住一起岂不是名利齐辉吗?”王春说毕便牵了一牵三人的手说着:“我们就此便进房去吗?”蒋豹道:“他这个痨瘟吊窗还不容易掭呢。”王春道:“我看你们这些不济事的眼睛怎能偷花只好去偷屎吃!你看那旁边的房门不是开着吗?那明间的亮桶也不曾关我们一脚由明间直奔房里是了。”四人计议已定便把手上的刀顺了一顺一窝蜂似的由明间直奔房间。果然那些门户都不曾关便当得了不得。只有那房门掩了半扇四人将那半扇门一推直冲而入不料忽然那四人脚下就同落了空一般只听“哼通哼通哼通”几声四人都步在一个深坑里面却不晓得是一个什么所在但觉浑身喷臭。结竟这四人落在什么所在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