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p>
“和谁……和那个魅魔？”</p>
“是。”</p>
“你怎么搞的？”奥沃眉头皱起，“真名契约那种东西怎么能随便乱签，你也是个巫师，连这点基本地常识都没有吗？”</p>
尽管是被责备，琼恩心中还是隐隐升起一阵感动。“不是，老师，您听我解释，”他苦笑，“真名契约不能乱签，这我自然知道，但当时实在是没办法啊。”</p>
他将事情的经过大致对奥沃说了一遍，老巫妖听了沉吟不语，过了片刻，他嗯了一声。挥了挥手。“算了，”他说。“事已至此，也不用多想。反正也不是什么大问题。”</p>
“不是什么大问题？”</p>
琼恩愕然，真名契约虽然有诸多好处，但它有一个致命的副作用，便是“生命绑定”。签约双方中有一方死了，另外一方跟着完蛋，这怎么还不是大问题？正是因为有这个要命的缺陷，所以真名契约自从被发明出来，就没几个人敢用的，否则只怕全天下的巫师们出门，都要带着一位漂亮火辣的魅魔了。</p>
虽然到目前为止，真名契约还没有给琼恩带来太大地危险，但这总是个隐患——而且是致命地隐患。他这次来拜访奥沃，主要是看望老师，但也抱着一个目地，便是想看看有没有可能解决掉这个麻烦。他之所以带着莎珞克一起过来，也就是这个目的。</p>
从魔法理论上说，真名契约效力至高，它借助地是这个多元宇宙中最本源的秩序力量，超越一切法则之上，就算是神明也没法废止它。而且这份契约，因为是以“真名”为要素进行约束，而真名又是和灵魂融为一体的——换句话说，只要灵魂不灭，契约的效力就会持续，哪怕琼恩把自己变成吸血鬼，变成巫妖，变成幽灵，甚至变成邪魔，变成天使——呃，这个就算了，根本不可能——他依旧还是会受到契约地限制，无法逃脱。</p>
就理论上而言，这就是个无解的难题。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琼恩也只能抱着一线希望来碰碰运气，奥沃毕竟是当今世界上第一等的大巫师，精研的又是亡灵术，而真名契约主要涉及的是要素是“灵魂”，很大程度上属于亡灵术的范畴，或许老巫妖能有办法。</p>
令他万万没想到地是，奥沃居然说“反正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这么说的话，他果然有办法解除真名契约？</p>
“不，我没办法，”奥沃说，“真名契约一旦签订，那就基本没有反悔的余地，没有任何办法能够撤销它……哦，不对，或许还是有人能撤销它的，但你也指望不了。”</p>
“谁？”琼恩连忙问，“谁能撤销真名契约？”</p>
“狄魔高根，”奥沃说，“真名契约所凭依，是宇宙间至高的‘秩序’，那就唯有最强的‘hún乱’才可以去否定它、践踏它、撕毁它。狄魔高根是深渊之主，恶魔领袖，深渊与恶魔，是整个世界‘hún乱’的化身和投射。所以他是有可能办到地——有可能，”老巫妖强调，“毕竟这只是理论上的推测，谁也没当真试过。更何况，自从昔日的伊玛斯卡帝国陨灭后，狄魔高根就在物质界销声匿迹，再也不回应凡人地祈祷召唤。才会轮到格拉兹特和奥喀斯两个家伙风光，所以说。你根本指望不了。”</p>
琼恩地满腔期待顿时像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但老巫妖接下来的话，却又让他重拾希望。</p>
“真名契约不能撤销，但可以规避，”奥沃说，“打不过，但不见得躲不开嘛。”</p>
“唔？”</p>
“这么简单地道理有什么不懂地？”奥沃似乎因为琼恩的反应迟钝而有些不满。“你之所以担心真名契约，无非是怕有人通过那个魅魔来对付你。换句话说，其实你现在就相当于是一个巫妖，而那个魅魔是你地命匣；魅魔死了，你死，命匣毁了，巫妖死——是这样吧？”</p>
“呃，差不多吧。”</p>
其实老巫妖的这个比喻并不十分确切。莎珞克和琼恩的关系，并不是命匣和巫妖那么简单。命匣固然是巫妖的致命关键所在，但同时也是一重保障，只要它不毁，巫妖就算被粉身碎骨都能再度重生，莎珞克就没这个作用了。反过来。莎珞克也是有其优势的，她是个活人，有知觉，有意识，而且聪明、美貌，有战斗力，能给琼恩帮忙，替琼恩办事，陪他聊天，甚至和他上g。命匣就没这些功能了。</p>
尽管如此。奥沃的说法也不算错。命匣毁了，巫妖便死；莎珞克死了。琼恩便死——在这一点上，两者确实是类似共通的。而这也正是问题地最关键所在，是琼恩最大的心病，只要解决了它，其他都是细枝末节，可以无所谓。</p>
“既然这样，那就很好办了，”奥沃说，“就像巫妖藏起自己的命匣一样，你也把她藏起来就是了。”</p>
“怎……怎么藏？”琼恩不解，“她是个活人，又不是一件东西。”</p>
“也没什么难的，”奥沃轻描淡写地说，“先把她变成一件东西就是。”</p>
“变形万物？那她不还是死了么？”琼恩奇怪。</p>
把人变成一件东西，这已经超出了通常的变形术能力范围，需要用到传说中的“变形万物”，这是魔法学的最高成就之一，和“时间停止”齐名的变化学派终极法术。问题在于，如果把莎珞克变成了某件东西，那她实际上就等于是死了——那琼恩岂不也跟着完蛋？</p>
“谁说要用变形万物？”奥沃反问，“我是说用永恒静滞。”</p>
永恒静滞……</p>
“用‘永恒静滞’，让她停止一切生理机能，永远进入假死状态，”奥沃解释，“这样一来，她既没死，但又相当于就是一件东西，不会再给你添任何麻烦，连自杀都不行，最好不过了。”</p>
“……然后呢？”</p>
“然后？然后就随便你了，”奥沃晃晃脑袋，“用棺材把她装起来，找个隐蔽地方埋着，万事大吉。如果你还不放心，我可以帮忙用（禁）锢术把她随机扔到某个半位面去，再配合一些反预言法术，虽然不能说万无一失，但应该也没几个人能找到了。”</p>
琼恩沉默。</p>
平心而论，奥沃地这个方法不差，先用永恒静滞把莎珞克变成睡美人，除非法术被破坏，否则她就永远沉眠，不会醒来。然后再用（禁）锢术，将她流放到一个随机的半位面中，别说别人，连自己都找不回来。当然，这种方法也并不是说就完美无缺，无懈可击，特别强大的预言法术，再配合上足够的讯息资料，比如说莎珞克的真名，还是有可能寻找定位到目标的，但奥沃也可以帮忙施加各种阻隔预言探测地法术，这就看谁更技高一筹了。无论怎么说，风险是大大降低，总比琼恩现在这样，成天带着魅魔到处跑来得强。</p>
但这样一来，莎珞克就等于是被彻底牺牲掉了。她没死，但和死无异，永眠不醒，囚（禁）在虚无的半位面中，直至时间的尽头——或者琼恩死去，她也会随之悄然凋谢。</p>
“唔，难道你觉得这办法不好？”奥沃见琼恩犹豫，颇有些诧异，“我觉得很理想啊。”</p>
“是很理想，只是……对她未免太残忍了点吧。”</p>
“这有什么残忍的，”奥沃不屑，“她反正是假死状态，什么都不知道，无意识，无思虑，无烦恼，快快乐乐，多好。”</p>
快快乐乐似乎怎么也谈不上吧……</p>
奥沃所言，不能说全无道理，没有意识，没有知觉，也就无所谓烦恼痛苦，但琼恩依旧还是难以接受这种方案。甚至说得可笑点，他宁可把莎珞克杀了（如果不会影响自己的话），也不喜欢让她这样永远沉睡。这大约是一种伪善，更应该是一种愚蠢，但确实是他此刻真实的想法。</p>
“老师，难道就没有别的方法吗？”琼恩低声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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