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以后,骆红红一个人静悄悄地往家走,路过家门时,她没有回家,径自一个人去了河边的大黄桷树。每当她不开心的时候,她总喜欢坐在大树下,清清的河水从脚下淌过,山坡上,田野里,郁郁葱葱的庄稼。在宁静中她的心也平静了许多,少女的那一点点烦恼也逃之夭夭。堤坝上,一个小女孩蹲在决口,手里不停地摆弄着浆洗的衣服,一圈圈水波向着宽大平静的河心荡去,搅得黛墨的山颤抖起来,金色的菜花被支离得破破碎碎的,就像蠕动着的金色浪纹,美丽极了!一串串白色的肥皂泡沫顺着哗哗的流水冲出决口,撞在坝下的鹅卵石上,瞬息便破碎了。不一会儿,小女孩走了,河面又恢复了平静,水拥着山,山依着水,就像是永不分离似的紧紧相拥着。
记得去年夏天的一个傍晚,她也一个人坐在大树下,那时邱水悄悄地坐在她的身边,过了许久她回头才发现他。骆红红从他严肃不安的脸上读到了今天的坏消息,她张开的嘴马上闭上了。那时河水已漫过堤坝,人们只能绕道从铁路桥通过,湍急的河水拍打着脚下的青草,向着铁路桥的水泥柱撞去,然后向下游涛涛奔去。他的心也像这河水,在咆哮,在呐喊。一连好几天他们都在傍晚时坐在河边,看风起云涌,看水涨水落,大桷树为他们撑起半边的天空,为他们遮风挡雨。
那天,水终于退了,堤坝显露出来。今天却是邱水来得更早,他还是坐在左边的树丫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河堤。骆红红从邱水身边绕过,依然坐在他的右方。
“红红,涨水了,决口一定有鱼,我们去捉鱼。”他终于开口了。
“什么,你会捕鱼吗”?她诧异地看着他。
“你弟弟不是有鱼娄吗?快回去拿。”他没有理会红红的表情,很认真地说。骆红红也不好拒绝他,这么多天了,第一次见他主动给自己说话,第一次这么积极的出谋筹划,她心里越想越开心,忍不住乐了。
弟弟的鱼娄正放在院子里,红红拿了就走。“你干什么。”红红想躲已来不及了。“我去抓鱼。”“天都要黑了,你抓什么鱼。”弟弟嘿嘿地笑了。
“我们看见堤坝下鱼在跳呢。”弟弟一听说有鱼,一下从屋里蹦了出来,“我也去。”只要有鱼抓,弟弟精神抖擞地。
决口的水很急,邱水在鱼娄里放了几块石头,但他和弟弟几次把鱼娄放在决口都失败了。弟弟猛一个扎子,跳进了水里,邱水一见,也猛地跳进了水里。长年累月决口的水已把下面冲积成一个大水潭,他一下去,水就满到了他的脖子,白衬衫一下染成了黄褐色,他不禁打了一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