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声暴喝响起。
不是陈扬,也不是满嘴脏话的纽葫芦。而是来自正死死捂住左脸颊的张子宇。
众人再次大惊。
围在张子宇身边的廖峰万芊芊等人心里同时咯噔了一下。
“没听见吗?我他妈叫你们放手!统统给我滚出去!”
张子宇嘶吼了一声,脸色煞白,跟那满脸的鲜血交相辉映着,显得异常狰狞。前面他左脸颊已经被陈扬砸得骨裂了,也真难为他这时居然还能吼出这一声狮子吼来。
几个保安如触电般的缩回了手,蹬蹬蹬的往后退了出去。
陈扬伸手轻轻整理了一下被弄皱的领口,却倏地觉得一阵生疼,把右手拿下,却看到虎口处被一片碎玻璃溅到了,他用手轻轻弹开这片玻璃,一丝殷红的鲜血立时便渗了出来。
他微微皱了下眉,转过头,朝身后喊了一声:“那个谁,余助理,你那儿有纸巾吗?”
已经逃出去了几米外的余姐和纽葫芦那俩跟班,直到此刻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来。
他们想象中的一场血腥加暴力的殴打并没有发生,己方的两个老板还好端端的站着,保安却被对方喝退了。
这他妈到底怎么回事?
可惜的是,他们恐怕永远都不会知晓答案了。
不过,有人知道。
最起码,正捂住半张脸,面色阴沉可怖,气喘如牛的张子宇知道。
余姐心里头一激灵,忙不迭的从随身包包里翻出一盒纸巾出来,快步跑过来递给了陈扬。
陈扬接过纸巾,随便擦了几下,把血渍擦干后,才旁若无人的缓缓走到了张子宇的跟前。
陈扬定定的看了一眼张子宇,伸手摁了下发胀的脑门,然后才轻叹口气,伸出手,缓缓的拿开了张子宇护住自己受伤的左脸颊的右手。
张子宇心中一惊,脸色如纸般苍白一片,却是微张着嘴,两片嘴唇皮不停的哆嗦着,却愣是半天说不出半个字来。
没有人知道陈扬想干什么,同样的,也没有人敢拦阻陈扬,包括正扶着张子宇的李智刚在内。此刻他心中叫苦不迭,甚至都想立马扔开张子宇这货了。
“张子宇,你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即便我算不上陈家人,你也没有半点资格跟我斗!我姓陈,你懂了吗?”
陈扬轻拍了两下张子宇受伤的左脸颊,淡淡的说道。
张子宇两嘴唇哆嗦得更厉害了,甚至连牙关也格格的打颤起来,却不知是害怕,是疼痛,还是愤怒。
“我知道,你从小就很想当个纨绔,但我可以告诉你,不是像你这个样子就能叫做纨绔的。呵呵,嘴角一勾,眉毛一挑,你觉得那就叫做纨绔了吗?”
陈扬笑了笑,紧接着,话锋突然一转道:
“不过,你命好,我可以教你!”
陈扬话音一落,手一扬
啪!
耳光响起的同时,“蓬”一声,张子宇“啊”的惨叫一声,一头栽倒在了地板上,“噗”的喷出了一口鲜血。
“你们也同样。”
陈扬扫了一眼瞠目结舌的廖峰等另外三人。
目光所及之处,三人心中都是猛然一跳。
哪怕他们也都是京城汰渍档圈子里面有头有脸的人物,但眼下却仍是被陈扬身上这种“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强大气场所震慑住。
有些人,天生就有这种气场,有些人,则需要后天培养。
而陈扬,却是两者兼而有之。
李智刚这才惊觉自己手中已经空了,却仍保持着原先的姿势,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背心处已经凉起了一大片,全都是冷汗。
他脑子一片混沌,只有叶哥叮嘱的那句话还不停的在他耳朵边嗡嗡响起――“别说你,就算是我,也不一定真能动得了他。”
廖峰和万芊芊同样也是骇然无比,万芊芊毕竟是个女人,平曰里虽然经常,但都是欺负人的多,没怎么见过真章,这下子被陈扬结结实实的上了一课,脚一下就软了,立马就往地下摔了下去。
廖峰忙伸手想扶住她,却是自己也突然腿一软,竟然慢慢跪了下去,当膝盖触地后,他猛的惊觉,但一咬牙,赶紧低下头,脸上却是涨得通红无比。
陈扬微微一愕,转过身,径直走了
半小时后,陈扬开着车,缓缓驶入了教工宿舍里。
停下车,他却没急着下来,而是蹙起眉头,在车里点着了一颗香烟,默默的吸了起来。
时间一点一点的划过,直到烟盒空了,他才长长的吐了口气。嘴里头,却仍是满嘴的苦涩挥之不去。
开门下了车,他快步回到了楼上。
伸手想摸钥匙,手里却是一空,才想起自己貌似什么都没带出来。
摇头自嘲的笑了笑,刚想要敲下门,不料门锁却“咔”的轻响了一声,紧接着,门口就自动打开了。
帮他开门的自然就是在家里早等得望眼欲穿的林语了。
看到陈扬回来,林语脸色就是一喜,忙把身子让开,欣喜的喊了一声:“陈书记,您”
话没说完,她就猛的停下,飞快的松开原本扶在门边上的手,急急忙忙抓起陈扬的大手,紧张不安的急道:“陈书记,您,您的手怎么了?”
“没事,破了点皮。”
陈扬心情不佳,也不想跟林语说太多,说完就把手抽了回来。
“怎么会没事的,您看看,都被划出一条大口子了,还往外渗血呢,都不知道会不会被感染呢。”
林语不依不饶的又再次抓起陈扬的手,边说边把门带上,小脸满是忧色,急得都快哭了。
陈扬今天晚上着实被张子宇恶心了一下,以至于到现在脑子里还不停的在想着张子宇前面那番话,哪怕刚才在车里待了一个多钟头都没解开心结。
这时心烦意乱下,对林语的大惊小怪就觉得有点不耐烦,抽回手,挥了挥道:“行了,你别烦我了,快点回屋里睡觉去,我要一个人静一静。”
林语这才察觉到陈扬脸色有异,心里就是一紧,原本有好多话想说,却说不出口来了。
低下头,轻声“哦”了一声,咬着下唇慢慢的走回了屋里。
陈扬皱着眉头走回到沙发上坐下,下意识的伸手就想摸出烟盒,却是手里一空,烟早没了,他更是心烦。
过了一会,他才顺手拿起茶几上的杯子,却才发现里面的茶水暖暖的,他一怔,抬眼看去,才发现林语一直站在卧室门口,手里拿着不知从哪找到的药水和创可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
看到陈扬朝自己看过来,林语赶紧低下头,紧张不安的小声说道:“陈书记,我,我想帮您上点药水,可,可以吗?”
陈扬嘴角动了下,看着林语,良久后,才叹口气道:“林语,你过来坐下吧。”
林语闻言心里就是一喜,赶紧“恩”了一声,奔到了沙发旁,在陈扬身边坐了下来。然后也不说话,低着头,小心翼翼的用药棉蘸了点消炎的黄药水,帮陈扬仔细的把伤口洗干净了。
她弄好了之后,就撕了片创可贴,帮陈扬小心粘上,“陈书记,前面您还没回来时,我给余姐去过电话了,听她说的那些,可差点没把我吓死,真担心您会出什么事呢。”
其实陈扬这还真就是个小伤,不过是被她夸大了罢了,创可贴一粘,估计两天就好了。
陈扬听着林语这如珠落玉盘般清脆声音,心中一暖,伸手摸摸她脑袋道:“你这傻丫头,别整天听你那什么余姐瞎吹,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林语却是鼓起勇气,摇摇头道:“不是的,陈书记,我不傻的,其实我在燕京读书这么久,也懂了好多道理,而且以前在学校里就听我宿舍里的同学说过,这京城里可不比咱们那乡下地方,好多什么汰渍档,富二代的,还有,这些人个个都很凶的呢,谁要是敢得罪了他们,可不定会把人整成啥样呢。”
她虽然说得很认真,但陈扬听了却不禁莞尔,真不知道这丫头都从哪听回来这些歪门邪道的。京城汰渍档是多,可真正在外面飞扬跋扈的只是极个别人,绝大多数位置到了一定程度的汰渍档都是比较喜欢玩深沉,装逼的,而且在外头也很注重影响,哪有林语说得那么可怕。倒是近年来先富起来的一些富二代里头,有不少很是喜欢出风头。
见陈扬脸上挂着笑,明显不认同自己的说法,林语赶紧又说道:“陈书记,您不信呀,我跟您说,就那个张总,我都亲眼见过他欺负人呢。纽总跟我说过,那个张总可就是汰渍档呢。”
陈扬一听到张子宇的名字,才刚好转的心情立马就如吃了只苍蝇似地,恶心不已。突然就又想起前面在会所里听那什么廖峰说的一些混账话来。
就皱眉问道:“林语,你什么时候见过张子宇的?跟他一块吃过饭吗?”
林语见陈扬脸色又难看起来,顿时就紧张起来,忙不迭的连连摆手道:“陈书记,您,您千万别误会,我听纽总说,这个张总他是我的歌迷,他只是经常会抽空来现场听我的演唱会,我没跟他吃过饭的,真的,您相信我,我,我不喜欢他的。”
陈扬见她真急起来了,才赶忙说道:“你先别着急,我随口问问的。”
“真的吗?”林语确认了一声。
陈扬笑了一下,点点头。想了一下,却又叹口气道:“林语,其实你心里怎么想的,我能大概猜到一些。”说到这里,陈扬却又是一滞,“唉,怎么说呢”
“陈书记,您还是别说了,我知道您的意思。”
林语脸色黯淡了下来,自言自语的轻声道,“我知道,其实我已经很幸运了,在学校里,张教授他们都对我很照顾,后来在纽总公司里上班,纽总也对我很好,就连余姐她们,也都是很好的人”
突然间,她抬起头,固执的看着陈扬,幽幽说道:
“陈书记,我知道,那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我偏不喜欢。”
陈扬一下怔住,瞬间有种被秒的感觉,下意识的把目光挪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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