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和妮可在一小队骑士的引导下向康斯湖方向骑去,有马有向导,自然不费力。
最初的梦想刚才已近在咫尺,约翰却只能亲手将其打碎。
那自己以后的梦想是什么,难道只是为了将那个强大的身影打倒,那也是梦想吗。
约翰骑在马上思绪飘忽,这一年多来他思想上受到的冲击岂止以巨浪来形容,人生的很多道理和真知看似普通,也只有经历过后才能明白其可贵之处。无论是对力量的重新认识还是对这个周围环境的认真审视,约翰都看到了一个无比复杂无比广博的世界。
对这个世界了解的越多,约翰就越发觉自己的无知,各种无形的事物交织在一起,让这个世界显得如此动人,又如此神秘。
一时之间,整个世界在约翰面前蒙上了一层朦胧的轻纱。
从西北行省到罪城那一路,约翰明白了竞争是使得个体强大,使得族群兴盛的保证。而在暗夜精灵那里,他看到盛世繁华也只能消散在时间的长河之中,固守传统,沉惘于过去只会造就现在的腐朽。
而野蛮人又让他明白了另一种生存方式,他们与草原上的生命和谐共存,异于彼此,又在某一刻不分彼此,生于草原,而又归于草原,那是一种对生命更加深刻的认识。
冰霜帝国的人们又用自己的乐观让约翰见识了他们对生命的不同理解,是如此的乐观,如此的豁达。
约翰将最近这段时间的见闻与思索整理一番,好像隐隐抓住了其中的关键,又感到虚无缥缈,不见其踪。
约翰摇头一叹,有些感悟不但需要时间,还需要刹那的灵感。
不知不觉,康斯湖已隐约可见。
那些家伙该想我了吧,离开两日,在约翰的感知里却像是离开了很久。
湖畔的人已清晰可见,那些原本或坐或趟的身躯像是被什么刺中一样猛的站了起来,慌慌张张的排列成整齐的队形,一个个脸上都挂着傻笑,约翰胸中猛然升起一阵温热,瞬间酸涩了他的鼻子。
这帮家伙。
这一番的重逢是如此的温情,充满了热烈的拥抱与欢笑,还有泪水。
唯有一个例外。
梵尼绝美的脸庞上还遗留着一丝最初的喜悦,其它地方则完全被震惊所占据。
梵尼不能置信的看着约翰身旁那个美丽无匹的精灵,她身上有着与妮可一样的气息,那轻柔的芬芳梵尼早已熟悉。.就连她的一举一动都和妮可毫无二致,那样的动作,梵尼闭着眼睛都能做出来。
不是的,不可能,梵尼心中翻涌着无法言语的失落与悲伤,那张黝黑的面容,那个清瘦身影,还有那一丝冷幽与孤寂像流水一样滑过她的心田。
他好像还在那里,还有他那双好看的眼睛,他怎么可能是一个精灵,为什么当他占据自己心田的时候却让他消失,那往日的种种在这一刻竟遥远的像一场梦。
恍然之间,梵尼看到那个美丽的精灵看了自己一眼,这一刻两个不同的身影却渐渐重合在了一起,那动作,那神态,还有那宛如星空的双眸是如此的一致。
温暖的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彩洒下,在草原上形成斑驳的光团,两行泪水滑过她的脸颊,在嘴角处化成苦涩,这一刻,她知道,他再也不会回来了。这个世间,将再不会有他的影子,他以后只会存在于她的心田。
看到梵尼这刻失魂落魄的状态,约翰唯有一叹。
欢聚过后,开始告别,与逝者告别,与生者道别。
逝去的护卫骑士在烈火中化为灰烬,他们将会回到新的罪城,在那里永远长眠。暗夜精灵战士则与野蛮人战士一起永远的归于草原,等待未来的某一刻在这片草原某处的新生。
逝者安息,生者将继续前进的路。
约翰回首望去,康斯湖和湖畔的数十万野蛮人渐渐被天地挤为一线,再骑上片刻,他们将会消失在视线之外。
这一别,再见小野蛮人将不知何年何月。
队伍默不作声,一路急行,不时与大队的奥德骑兵擦肩而过,那些帝国骑士会对他们投来羡慕和尊敬的目光,只有那刻,约翰的情绪才会高涨一些。
夜幕降临,纯净的夜空爬上一轮弯月,与漫天的星辰交相辉映。
约翰在营地里漫步,营地并不大,他很快就能走一个来回,走完一个来回之后,他脸上已经是微带得意的笑容。
那些精力旺盛的护卫骑士并没有如往常一样嬉笑打闹,他们很快吃完了饭,坐在自己的帐篷前细细擦拭自己的武器和盔甲。他们曾经写满张扬青春的脸上是淡淡的沉静,行动之间带着杀伐之意,此时的他们,已经成为合格的骑士。
如此成长不只是得益于他们的天赋,更是得益于这一段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