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巴笑得开始流出了口水。十几个狂欢怪物急忙跑过来,透过路栅往下看着,看那个漂亮舞女的死亡。
斯内皮尔蜷缩得更低了,暗自希望他能够帮助那个象浅浮雕一挂着的、汉?索洛的硝酸甘油身体,尽管他也是个毫无礼以感的人。
斯内皮尔的沉思被屋子里突然降下的沉寂打断了。他抬起头,看到比勃?佛图拉正穿过怪物群向加巴走来,两个加莫伦卫兵跟着他,身后再是一个长相凶猛、披着斗篷、戴着头盔的猎奖者,正用皮带牵着他的战利品:乔巴喀,那头类人猿。
斯内皮尔惊讶得几乎透不过气来,不知所措。“哦,不乔巴喀”前途看来真的是非常渺茫了。
比勃指着措奖者和他的猎物,在加巴耳边低语了几句,加巴很留意地听着。这个猪奖者也是个类人属,又瘦又小,中等个子,紧身上衣上斜挎着一条子弹带,面罩上的一道眼睛裂缝使人觉得他能够看穿一切。他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流利地说道:“您好,威严的君主。我是布希。”这是一种又尖又细的语气,很适合这个1ang人的母星球上那种稀薄的大气层。
加巴也用猎奖者的语言回答,虽然他说得很不自然,也很慢。“终于还是有人给我带来了强大的乔巴喀……”他还想说下去,但结结巴巴地不知道怎样表达他想说的话,只好大声地笑了一下,求助于斯内皮尔。“我的翻译机器人在哪?”他大声地问,并示意斯内皮尔走近一点。尽管很不情愿,这个有礼貌的机器人还是服从了。
叮叮当当的,几十柄武器一起落地,易小冉跳起来,冲向馥舍的门。
易小冉一脚踹开房门,月光照进屋里,双手遮着下面的李原琪刚刚从地下爬起来,惊恐得一步步退后,这个倨傲俊朗的公子此时跟一个被捉jian在netv葵赤1uo的身体,她低低地chou泣,像婴儿一样蜷缩起来,那些妖冶曼妙的身体线条此时都收拢起来,在易小冉的眼里,她白白的,小小的,就像个孩子。
易小冉不敢看她的眼睛,扑上去,掐住李原琪的脖子把他按倒在地。如果此刻他手里有把刀,大概就一刀扎进李原琪的脖子里了。可他空着两手,只能用拳头对准李原琪的脸猛砸,他手上大概是裂开了,一阵阵地痛,可是他的手不停,这样打起来他更有快意。
如今这个翩翩贵公子被他骑在地上,赤1uo着身体,肮脏又丑陋。易小冉一拳复一拳,砸在李原琪左脸上同一个位置,就像厨娘rou面的时候用力挤压面团。易小冉的心里就是这种冲动,他要把李原琪挤成一摊rou泥,把他肮脏的血全部挤出来
血从李原琪的嘴和鼻子往外涌出,呛得他不能呼吸,他觉得自己就要死了,也不知刚才酒醉中那场冲动是不是值得。
一个人从背后抱住了易小冉,易小冉猛力摇晃双肩挣扎,把那个人挣脱出去。那个人又扑上来抱住了易小冉,对着李原琪喊:“别愣着快走快走”
那是宋**声音。易小冉愣了一下,死里逃生的李原琪已经扯过一件袍子遮着下面夺门而出。
“放开”易小冉大吼。
“小冉啊你真要打死他啊?打死他也没用了,去守着葵姐,别再惹麻烦了”宋妈凑在易小冉耳边低声说,“苏大人叫我进来跟你说的,苏大人说,不要为这个坏了大事”
易小冉呆呆地看着宋妈那张涂满白粉的脸。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难道这个年老sè衰的女人是……
宋妈偷偷瞥了一眼那边的天女葵,对着易小冉微微点头。
易小冉脑袋里的那股子热血慢慢的冷了下去。他觉得浑身脱力,不想再说什么做什么,慢慢地坐在席子上。他面前是一片月光,月光那一面的黑暗里天女葵倚在墙上,抓着自己的长袍遮掩身体。
李原琪和他的随从们没能逃很远,因为他们面前挡着苏晋安和陈重。苏晋安没有说任何话,低头看着自己按住刀柄的手,没有为李原琪让路的意思。李原琪惊疑不定,苏晋安在帝都的名声并不那么好,凶戾、嗜杀而又不合群,剿灭刺客不择手段,李原琪不知道那个男人的心里在想什么。
一个人从走廊上疾步而来,站在苏晋安背后,敞着袍襟,大口喘气,似乎是一路奔来的。
平临君,顾西园。
苏晋安默默地扭头看了他一眼。
顾西园忽的上前一步,按住苏晋安的刀柄,压低声音:“请苏大人留一点情面。”
苏晋安不说话,目光冷冷的。
“苏大人,我知道李原琪公子做这种事,不但有违他世家的身份,也为人不齿,纵使贩夫走卒也可以一刀杀之。不过他是晋北西越峰先生委托我照料的,如果不是接受庭审,而是在这里处决了他,只怕不但我没法jiao待,你也jiao待不过去。”顾西园低声说。
“我jiao待不过去么?”
“李原琪**ji女,按律是什么处罚,苏大人放任他被人杀死,按律是什么处罚?”顾西园看着苏晋安的眼睛,“我听说苏大人在缇卫任职之后功勋卓着,是教宗手下新锐红人,可手段凌厉,朝中很多人对你不满,比如……大鸿胪卿。”
“平临君该明白我们处心积虑想找你们犯上作1uan的证据,可是你藏得很深,在朝中又有人护持。我们没办法。可是李公子运气很不好,做这件事被我撞上,如果我借《限铁令》杀了他,我想教宗应该不会怪我。大鸿胪卿又怎么能奈何我呢?”苏晋安说。
“苏大人果然够坦白,”顾西园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不过,苏大人想要的是把我连根拔起,赶我顾西园出帝都。我也不妨直言,李原琪公子不过新入我门下,对我没什么用,我是顾虑他的家世和西越峰先生的嘱托才赶来求情。苏大人借机杀了他,不过杀杀我的锐气,并不能伤我的根骨。苏大人有鸿浩之志,不会看不清这一点吧?”
苏晋安沉默起来,抬头看着雨后的夜空,陈重看着苏晋安,只觉得好友的脸像是粗糙的岩石,木然没有表情。
良久,苏晋安按刀闪在一旁。
顾西园松了一口气,解下自己的袍子搭在李原琪肩上,对那几个随从低喝:“带李公子回去”
“谢谢苏大人留情。”他转身对苏晋安说。
“我不是给你留情面,”两人擦肩而过,苏晋安以极低的声音说,“平临君,我们是敌人,终有一日会刀锋相对。那时候,我不敢指望卖过这个情面给你,你就会饶了我的命。”
西园愣了一下,倒是无言以对
“你说得对,假设有朝一日我们真的正面开战,”苏晋安缓缓地说,“我会把你们连根拔起”
顾西园点了点头,拱手告别而去。苏晋安仍旧站在那里,还是仰头,默默看着夜空。
“晋安”陈重使劲拍了拍同僚的肩膀,“你脸sè不好。”
他不愿意说明,但他一直猜苏晋安和天女葵之间有些暧昧,否则苏晋安也不会那么喜欢来酥合斋喝酒,不会那么熟悉天女葵的琴曲,不会贸然把一个ji女用作密探。虽说只是个ji女,可是一个男人看到跟自己亲密的女人被这么**,心里想必很复杂。
“我没事,”苏晋安淡淡地说,“我只是刚才真的有点……想杀人。”
这么说的时候他看了陈重一眼,细长的眼睛里闪过狼一样凶狠的光,按着刀柄的手微微一动,指节啪啪作响。
馥舍里,易小冉和天女葵默默地相对,宋妈不知什么时候悄悄地退了出去,屋里的灯灭了,只有月光照在天女葵的脸上。
许久,她用手背擦了擦泪。
“小冉,我想洗个澡。”她用带点恳求的语气,轻轻地说。
易小冉点了点头:“我去给你打水。”
他出门来看的时候,外面的人差不多已经走空了,只剩苏铁惜在那里站着,妈妈在旁边搓着手叹气,大约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没有进去。
“葵姐想洗澡。”易小冉说。
“哦哦,叫他们烧水快烧水叫小霜儿小菊儿过来服shì”妈妈急忙说。
易小冉没说什么,拍拍苏铁惜的肩膀,和他一起往烧水房去。
热水一桶一桶的拎进馥舍里,倒进天女葵卧房里的青石浴盆中,苏铁惜和易小冉始终没说一句话。小霜儿小菊儿脚步轻轻地来来去去,赶着为天女葵新换的袍子熏香,两个小女孩眼睛通红,也都低着头不说话,和平时那付张扬讨厌的样子全然不同。天女葵就缩在那个角落里,咬着嘴net,一个人呆。
易小冉提着水桶,走到门边,忽然感觉一阵乏力,觉得天女葵就在他背后幽幽地看着他。他猛地扔下水桶,狠狠地一拳砸在门框上。苏铁惜已经先出去了,屋里只剩下他和天女葵,静悄悄的。
“其实没什么了,我只是心里有点难过,过几天就好。”天女葵轻声说。
“怎么可能过几天就好?你是想安慰我么?”易小冉转身大喊,“是我今晚不该拉着小铁出去喝酒是我的错要是我们都在……”
天女葵似乎有点吃惊,呆呆了看了他一会儿,嘴角一动,居然笑了笑:“我说你还不信么?其实这样的事情,对于我们这样的女人,真不算是大事啊。”
“这要不是大事,还有什么是大事?你是个卖艺不卖身的琴伎,这酥合斋里最骄傲的女人,你现在被人欺负了,却跟我们说没事?”易小冉大声说,“你就当我们是小孩,觉得我们好哄是么?”
天女葵愣了一会儿,忽然问:“小冉,你知道我的年纪么?”
易小冉摇了摇头。他不敢多说话,不敢回头看天女葵的眼睛,怕是那眼里的悲伤,他自己就会碎掉。
“我二十六岁了,算是个很老的女人了。”天女葵幽幽地说,“我十三岁就出道了,那时候我的琴弹得还不好,是卖身的。”
易小冉心里一震,随之隐隐地痛。他虽然没成年,大概也猜得到,只是以前总不肯信。不信那个又漂亮又骄傲,蛮横其实如少女的天女葵,其实也跟这里其他女人一样。
“卖艺不卖身?小冉你真傻,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我要还是处子之身,我怎么敢隔着一层水汽就在你们面前沐浴?”天女葵叹了口气,“我们这种人,琴再好,歌再好,都不过是一些引男人着火的伎俩,最终还不是用身体伺候人……只是老鸨为了作态,一般不是极贵的贵客,也沾不起我的身子……”
“别说了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和小铁就是该保护你的,我们没做到,你不骂我们我们就该庆幸了。”易小冉说。
“可你们都走来走去的,没有人陪我说话,我觉得很孤独,”天女葵抱着双tuǐ,把下巴放在膝盖上,低声说,“你是保护我的,现在陪我说说话行么?”
易小冉觉得心里更痛了,但是他不能拒绝,他转过身来。
“其实刚才李原琪扑在我身上,我忽然想起我的第一恩客来,”天女葵咬着嘴net,说得很慢,像是一边说一边在想,“我的第一个晚上卖了十个金铢,不算是很多的……那时候我大概比小霜儿和小菊儿还小一点吧,虽然知道总有那么一天,可那天真来的时候还真是害怕。比我大的女人都安慰我,说只有一点点痛,忍忍,以后就好了,都会很开心……妈妈说伺候好了给我钱买一只镯子……我心里就觉得其实也没什么可怕的,每个ji女都有这么一天嘛,我还能得一枚镯子,也许我的第一个客人还是一个漂亮的公子也说不定……我就这么胡思1uan想……”她无声的笑笑,“可那天晚上我还是哭得很凶,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觉得那晚上过去,我的一生就都不一样了,有些事再也不能做了,不能回头……我也想过要像外面的女孩那样穿着嫁衣出嫁啊……不过我的恩客却很高兴,他要了我之后,坐在我身边,mo着我的背,不断的安慰我。后来我才知道,他觉得我那么哭,就真的还是第一夜,所以特别开心。”
“其实李原琪也是傻子,”她笑笑,“他想得的东西,很多人已经得了去,他如果多有些耐心,多去跟妈妈说说,也能得着,何苦差点把命都送了。我看他那么急,像头熊扑在蜂蜜上似的,就觉得他其实特别蠢……特别蠢……”
她扁了扁嘴,忽然像是要哭出来,终究还是抹了抹脸儿,又笑了。
“我想……杀了他”易小冉的脸sè狰狞。
“小冉,你能杀了他,可是你改不了的是,葵姐是个卖身的n葵看着他,摇摇头
易小冉能感觉到那柄短刀就在他后腰里,可是那柄刀确实没用,改变不了什么,天女葵第一次被人欺负的时候,他易小冉大概还只是个三四岁的孩子。
“小冉,你只是一个孩子,你眼里看到的我可不是真正的我。你不知道我是个多虚荣、下溅又肮脏的女人,晚上卸妆之后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就觉得自己很难看。”天女葵说,“你知道我曾经陷害过一个女人么?她是我老师,我叫她姐姐,她教我一切一切勾引男人的办法,可她也打我,让我伺候她讨厌的那些男人,一个个又凶又蠢,把所有钱都拿走,自己穿着绫罗的内衣,却让我冬天穿着单衣帮她打洗澡水。我渐渐地长大,越来越漂亮,有些原来喜欢她的男人开始有意无意地跟我搭话,她就越地恼怒,越来越狠地打我。我心想她老了,该死了,这些男人其实愿意hua钱在我身上了,我们一对姐妹里,其实我才是最漂亮的女人……那是我的第一个敌人,我那么想她死,因为她死了我就是hua魁。”
加巴惬意地出命令。“欢迎我们这个唯利是图的朋友,问问他类人猿的价格。”
斯内皮尔把这句话译给了猎奖者。布希一边仔细听着,一边察着着屋子里各种凶残的生物、可能的出口、可能的人质。以及可能的弱点。他尤其注意到了bo巴?费特——就站在门边——那个抓住了汉?索洛的、戴着钢制面具的猎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