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视死如归地看着他,有过一瞬的绝望闪过,她直到此时此刻才有些明白,无论她做多少事,哪怕是付出生命,或许到最后也无法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
幸好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是六棱,不是祭留。
可六棱尚且如此,更不要说祭留。
他的底线,他的原则始终摆在那里,不会为任何人而改变。
忘川余光瞥了一眼地上抽动不止的空空,缓缓地将指甲上的中微子对准了那颗独眼,对他说:“我、要、催、化、素。”
隔着几米的距离,六棱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动机,脸上阴寒更甚,“忘川,你若毁了琥珀冢,你将永生被放逐,再也回不到久流。”
忘川浑身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难以言喻的悲戚如寒潮涌上来,干涸的眼眶里爬满猩红的血丝。
归属?她想她应该从来都没有归属,从祭留带她回久流,她在那里度过的每一天都是充满了尔虞我诈,阴谋陷阱,她不被接纳与包容,她只是在日复一日地等待着他,哪怕他来了,只远远地看她一眼,对她说一句话,她就有再继续等待的理由。
在这样看不到尽头的日子里,她全靠着等他的信念支撑着,除了他,她找不到一丁点理由再在百般折磨下的洋花军里活下去。
如今他的副统帅却用回不去久流来威胁她,其实她很想告诉六棱,她完全不介意被放逐,哪怕下半辈子都被困在生不如死的境域里,她也毫不在意。
她的归属,从来都不在久流,只因为那里有祭留。
可若是祭留想彻底放弃她了,那无论她在哪里,都是放逐。
忘川咽下涌上来的酸涩,淡淡道:“我、不、怕。”
就在说这三个字的时候,她想到的还是祭留曾经对她的要求。
他说过经万事,历千劫,遭百苦,无所惧,不认输。
他还说过,恐惧是最无用的,就算怕,也不要告诉任何人,那只会成为别人攻击的矛头,亦是她最明显的弱点。
因此她早就习惯掩盖自己的恐惧,就算怕,也绝不说出口。
就在这时六棱环在周身的离子场瞬间被激发出巨大的能量,他的脸黑如磁石,“忘川,统帅最讨厌被人威胁,我也一样。”
忘川直视着他冷如冰霜般的眸子,大拇指轻轻抵在中微子上,强硬道:“给、我、催、化、素。”
两人就这样彼此对视默然无言地僵持了一会儿,忽然六棱身后的虫洞楼阁霍地一下,仿佛要坍塌了似的,地面开始剧烈地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