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袭之人躲在树后,见状大吃一惊,正要转身逃走,一杆呼啸而来的长枪瞬间穿透木桩,将他整个人牢牢钉住。
惨叫声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快去抓刺客!”
率先反应过来的将领生怕引起刘夫人的误会,赶紧招呼手下把那偷袭之人抓住。
明白过来味儿的将士如潮水一般向小树林围了过去。
此刻林中突然冲出一骑,抢在众人到来之前,一刀将钉在树上的人脑袋砍落。
这边已被裴凉救起的夭娘和小挽都安全撤到了船上,浑身湿透的二人想先躲到船楼里去,被裴凉喝止了:
“如果我所料不差,这船里还偷偷潜入了刘瑾言的人,你们先跟着我,哪都不要去!”
二女吓得惶然四顾,再也不敢挪动半步。
裴凉带着四女慢慢移动到船尾,收起铁锚,竖起风帆的大船逐渐驶离渡口,岸上黑压压的将士已然看不清样貌。
裴凉这才松开手臂,吕卿燕立刻身子一软,双手捂着淤红的脖子咳嗽起来。
小挽赶紧跑上前搀住主人,替他捶起后背。
“裴凉害夫人受苦,万死莫赎!”
听到裴凉充满歉意的声音,吕卿燕一边剧烈咳嗽一边摆摆手,示意自己不打紧。
小挽想去找些水来,忽然想到这船上可能还有其他人,不禁害怕地瞅了裴凉一眼。
大船向着水牢关的方向驶去没多久,几道黑影就争先恐后地跳下船。
夭娘看着这些入水之后迅速消失的身影,不禁气恼道:“真是便宜他们了!”
“他们本来就是要找机会把刘夫人暗中救走的,水性自然不差。”
裴凉淡淡说道。
“刘瑾言为人诡计多端,事事都喜欢留有后手。”吕卿燕在身旁叹了口气。
夭娘神色一黯,看来这位刘夫人不清楚自己和刘瑾言之间的关系。
“夫人也是准备去玉京城吗?”裴凉转头问道。
“裴大哥以后请不要再喊我夫人了,我已经跟那姓刘的恩断义绝,从此再不相干!”看到吕卿燕毅然决然的神色,裴凉默默点了点头。
阴云笼罩的天空下,觅食的飞鸟盘旋很低,不时发出长鸣。
夭娘和小挽都回到船楼烘干衣物去了,只剩下裴凉和吕卿燕在舷尾迎风而立。
“你发现了吗?”吕卿燕没头没尾问了一句。
裴凉刚想问发现什么,突然灵光一闪,瞬间明白了女人话中的意思。
“你和刘瑾言之间的关系?”
吕卿燕脸上现出赞赏之色:“想不到裴大哥身为江湖中人,心思也甚是细腻呢。”
“你俩的婚姻莫不是政治联姻?”
“是的,他认了个好干爹,是司礼监的掌印太监,那阉狗从小陪着皇帝长大,如今在朝中已权势熏天,他一直将我父亲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早日取而代之,我的这段婚事就是那老阉狗撺掇皇帝提出来的,我爹权衡再三,还是答应了下来。”
“恕我直言,这种层面的斗争不是一场婚姻能平息的”
“裴大哥说的没错,此举虽然暂时稳定了局势,但长远来看无异于扬汤止沸,我爹如今也很后悔当初的决定。”
“可有时候表面上的东西与内在一样重要,此事一出,怕是影响不小,吕姑娘要转告令尊早做防备。”
“我何尝不明白,但我真受够了这种日子……”
吕卿燕痛苦地低下头来。
裴凉很理解这种心情,跟一个毫无感情甚至是敌对阵营的人终日生活在一起,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我收回之前的话,如果我是笼中的那只金丝雀,纵然明知飞出去可能会被吃掉,也要翱翔在蓝天!”
裴凉心中忽有所感,对着江面怅然一叹。
吕卿燕抬起头来,笑中有泪:“人生何须声声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