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初七之日,正是般若寺第二长老开宗讲经论禅的时候。
这一日,般若剑宗内上下千余名弟子、各院长老、少室山脉附近近千所寺庙的方丈及僧人约共五千人齐集般若寺剑禅院,在剑禅院那五十多丈高的释若天像下听释怀空说法。
对于般若寺及少室山脉一带的寺庙来说,这一日都是一个重大而庄严的节日。
天还没亮,许多穿着僧袍戴着斗笠的僧人便到了寺外,然后由寺内的小沙弥引到剑禅院中去。
天亮的时候,欧邪子对李心白说:“我们也一起去听听怀空大师说法吧。今日是个很重要的日子,南陆上最出名的禅师和长老都来了,应该可以大长见识的。”
李心白想了想,便拉上姬玉儿一起去。为了避免会场里性饥渴过度的僧人们大面积骚乱暴动,李心白让姬玉儿稍微改扮了一下容颜。
到了剑禅院,只见那里经幡飘飘,数千个蒲团整整齐齐地摆放在青石板地面上,一眼望过去,无数圆圆光光的脑袋在阳光下铮亮生辉,万分的壮观。
剑禅院的左侧,大瀑布的旁边,立着一尊五十多丈高的释若天石像,雕剪的手法简古质朴,将那慈眉冷目的释若天刻得栩栩如生。释若天半坐莲花,一手作拈花状,另一手却反执着一把剑身阔大气格高古的长剑,慈悲睿智中又带有一种不可侵犯的剑威,与天下间其它的佛像大为不一样。
据说,他手上拿着的那把就是般若圣剑,又名大梵剑。
讲经台就设在释若天的石像之下,锋怀空与释怀明两人正襟危坐,正对着下面的数千僧人讲经。释怀空讲的正是那本《般若经》里的内容,他的声音和缓而有力,一字一句,琅琅如诵,整个剑禅院都听得清清楚楚,显然是在说话时使用了内家禅气的缘故。
释怀空不愧是大师,讲经解真言的时候,声音中又带着几分佛唱的韵味,听起来十分的舒服,所有的僧人都听得极为入神。
李心白和欧邪子他们也找了一个空蒲团,坐下来听他讲了半日。李心白这许多日来也自己看了不少佛经,其中有不少疑难未通之处,今日再经释怀空一解读,许多困惑立玄迎刃而解。半日的听经下来,竟大有醒瑚灌顶之感。
到了近正午的时候,释怀空开始随机挑选一些弟子来提问辩论。据说,般若宗以外的弟子如果在问答中表现出其慧根的话,将有机会被选拔进丰内作入室弟子。
然而,释怀空问的竟然是一个既在情理之中,又出乎意料之外的问题:
件么是禅?
这是一个最简单,同时也是最难回答的问题。般若宗讲禅,强调教外别传,不立文字;“禅”这个概念,是无法用言语去解答的,即便说了出来,也会似是而非。言语道断,心行处灭,这便是禅的特性。因此,释怀空此话一出,众多听众都愣住了。
这个问题,李心白也问过释怀明。那时,释怀明以一番咄咄逼人的反诘,将李心白问得哑口无言。
今日,这些僧人又该如何回答?
于是,听到有人说:禅即是般若。
有人说:禅即是智慧,是真如佛性。
还有人说:禅是“身似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听到这些回答,释怀空和释怀明都微笑不语。这些答案都没有错,但他们都并不满意。未悟道前看山是山,看水是水;悟道后,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两者看起来似乎并无区别,但在悟道者的禅心来看,其到达的境界已经远不一样。
这时,李心白却忽然站了起来。众僧一看他那俗家装束,不由得哗然。
于是,无数个,没有头的光头便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这个有头的生物。
李心白大声说道:“两位大师,我李心白不知道什么是禅,但我又知道什么是禅。”这一番自相矛盾的话说出来之后,众僧再度哗然。
释怀明微微一笑,说道:“小子继续说下去!”
李心白大声说道:“禅就是屎,就是尿,就是瓦砾,就是飞虫,就是一切!”听了他这大逆不道的话,众僧轰然炸锅,许多修为尚浅的和尚已经恨不得跳起来指着他一番大骂了。
释怀空一声“肃静”之后,场内才勉强安静下来。
李心白又说道:“对于农夫而言,禅便是牛屎,是扁担,是青菜。对于剑客而言,禅便是剑,是天下各处的流浪。对于高僧而言,禅便是自己去参透,因为“青青翠竹无非般若,郁郁黄花皆是妙谛”禅是无处不在的。而所谓的心性本净、佛性本有、直指人心、见性成佛等道理,其实是和我们真武剑宗的“朝彻。的理念十分接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