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大威抬头看着杨文岳红着的眼珠子道:“督师言重了。只是……不知督师如何想这闯贼大敌……”
“若是本官说,这平贼之算,都系于秦侠一人身上,不知军门以为如何?”杨文岳轻声着看向虎大威:“军门也不必着急回答,我也知晓军门心中有许多问题要问,其实杨某也有许多问题,想问军门呢。”
“督师请先讲。”虎大威声调多了些感情。
“我知晓,军门肯定疑惑我杨文岳为何巴巴地赶着要来开封。当然,援救太子,朝堂钦命,封丘侯恂所逼迫这些话你我知晓分量如何,不必多说。毕竟,秦侠所部山东镇在开封杀败罗汝才,逼退李自成,使袁时中不敢妄动。这般胜果,我军在汝宁已然无忧了。可本官还是来了,还是急急赶着,来了开封!军门肯定想知道,我为何来吧?”杨文岳凝视着虎大威。
虎大威犹疑了一下,缓缓颔首。
见此,杨文岳忽然提气一口气,铿锵有力道:“因为本官不想忍着朱仙镇一败忍着千古骂名苟活残生!不想我杨文岳一身本事,施展不到这青史张扬的地步上!更不想陛下怪罪,锒铛入狱,以罪臣奔赴泉台。所以于情于理,本官会来开封这一遭。但是,咱们保定兵本事如何大家都清楚。我军令照例下了,真正能带走的也就督标营几千残兵败将。”
说到这里,杨文岳顿了顿,看着虎大威道:“所以军门来了,我不解。我知晓,我杨文岳自负读了兵书,有些本事,所以糊涂地犯过错,下过王八蛋一般的军令。这般隔阂,军门恐怕也是不甚安心的。故而,我先说一句。军门再考虑要不要诚心告诉我心胸所想。”
“只需这秦侠正如我所料想一样,是平贼的应有统帅,不会息兵宁事,而是一举平贼。我自会白身投靠,卸了保定总督的差事!我杨文岳沙场征战数年了,虎军门可以信我也是有几分骨气血性的。这话既然说出来,那边说到做到,天地可鉴。日月证心!”
的确,杨文岳是保定总督,护卫的是京畿地方,迎敌的是入寇的建奴。而虎大威其实是山西镇总兵,归属于杨文岳麾下其实是因为山西镇调兵进京畿抵挡入寇的建奴。其后农民军肆虐中原,杨文岳调拨进中原带着虎大威围剿农民军,这才一直没有解除这临时变成了长期的搭配。
接连的败局加上文官武将天然的矛盾实际上也已经让两人彼此有些离心。上一次朱仙镇之败,杨文岳曲意相交也让两人地位反转,彼此关系失衡。
此刻,听着杨文岳发自内心的这些话语。虎大威眸光之中多了许多波动,沉声着道:“总督大人既然如此说,我虎大威还有什么可隐瞒的。军中狼狈,督师知晓之处我就不废话了。其他的,末将直说吧!末将不甘心!不甘心我多少好男儿死在河南,却是不明不白,不清不楚,死在那乱糟糟的朱仙镇!我不甘心这一场场大败扣上的败兵名头,不甘心我麾下多少好儿郎不得善果,更不甘心带着麾下数千虎贲在河南这异乡潦倒。直到衰颓死在沙场!”
“所以我便来了。我信不过丁启睿,信不过侯恂,其实也信不过……罢了。这一次,秦大人带兵打胜了。我虎大威一介武夫认死理,信了跟着秦大人能雪耻!能解我不甘心之处!如此,便够了。”虎大威说道这里,平静下了心绪:“就请杨大人解那句,平贼之事系于秦大人的话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