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你会死的啊!你叫阿聪,却愚昧得不肯听信妇人一言吗?!
陈小珍突兀地红了双眼,心中压抑着的数种复杂情感,将哭涩的泪水往外猛推。
这泪来得迅猛,本就迟钝的双手更加无力遮挡,稀里哗啦地掉在水洼里。
最后说出口的却是哀求:
“别回去,求求你,信我……”
陈阿聪失魂落魄地看了一眼身侧的女子,嘴中几番张合,最终仍是没有说出一言半语。
他正在回不回乡之间饱受煎熬。
不回去吧,一想到家中阿娘病重的身子、小妹苦心竭力地照顾阿娘的模样,自己没有尽到作为儿子与兄长的本分此事,就如一根长鞭,狠狠地扫在自己心上;
回去吧,心中的求生意念却要剧烈挣扎,一直没能如愿存到钱的愧疚,竟在此刻化作了一丝可怖的侥幸。
他不想对那个怕死的自己妥协,于是守在这门前,等待道长们的出现。
“吱呀——”
客栈紧闭的大门缓缓打开,王掌柜的身影出现在二人面前,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了一声:
“随我来。”
……
三楼,昨日招待张栩不成的雅间中,门已掩上,无人打搅。
“掌柜的,您是说两位道长早就出了客栈,赶往南抚郡了?”
王掌柜点头“嗯”了一声,拿出一幅卷轴,缓缓说道:
“两位道长留下了这幅卷轴,交待我如此说,若是我等想要看看如今南抚郡褚县的模样,展开此画,伸手触碰即可见到,亦可通过此画,与道长沟通,相助道长攘除病魔!”
陈小珍自是不如何信的,她是三者之中,唯一没有见过张栩与乐浔二人的非凡之处,只道他们是普通道士。
“掌柜的,事不宜迟!咱快些打开此画!”
陈阿聪猛然点头,与王掌柜一人握住卷轴一边,将画卷打开,大片空白画纸徐徐展开,惟有中间写着二字古文:
“声画”。
王掌柜与陈阿聪将手轻轻触碰画面,身形一顿,似是见到了什么瑰丽情景。
“……”
陈小珍默然地看着这幅空白画卷,不以为然地将手覆在其上。
“嗖!”
她的眼前,蓦然出现了似曾相识,如今泛出几分陌生的地形。
峰岭上崇崒,烟雨下微冥。
褚、褚县!真的是南抚郡褚县的官道上!
此情此景甚美。
可惜路上时不时能见到站立着的、表情狰狞的金属人像,沉没在烟雨之中。
“都来了吧,初到贵乡,不识路途,还请三位相助指路。”
是张道长的声音!
三人各自惊诧,陈阿聪与陈小珍更是齐声答道: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