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大法官正文卷第四百一十九章司法新贵相比起前些天那些激烈的反对声,今儿皇城的气氛就显得有些诡异。</p>
不再是那种非常激烈的反对,而是转变为各种阴阳怪气,冷嘲热讽,屋里开小会,但心里又是极为难受,极为愤怒。</p>
这种安排,对于官员有着不小的威慑。</p>
但他们心里也都清楚,这确实是非常宽容的安排。</p>
他们也只能说这种方式,就是异想天开,不切实际,你们等着看好了,没有几个人会如实汇报自己的财务情况。</p>
“哟!许主检,真是巧呀,有礼!有礼!”</p>
“有礼!”</p>
“许主检今儿不是休假么?”</p>
“院里有点事,过来看看。”</p>
被大家忽略的刘肇,看到这些同僚纷纷向许遵打招呼,要知道之前,大家看到许遵,都是敬而远之,不免笑呵呵道:“仲途兄,这可真是风水轮流转啊!”</p>
许遵却是摇头道:“正如我那女婿所言,权力有多大,责任就有多大啊!这也并非是好事啊!我今儿放弃休假,就是要叮嘱下面那些官员,可别得意忘形。”</p>
刘肇点点头:“原来如此。”</p>
吕府。</p>
“爷爷,你找孙儿啊!”</p>
吕嘉问来到堂内,向吕公著行得一礼。</p>
吕公著神情严肃道:“问儿,你可知爷爷为何找你来吗?”</p>
吕嘉问是一脸懵逼地摇摇头。</p>
吕公著又问道:“今儿税务司发表的那篇文章,你可有看过?”</p>
吕嘉问点点头道:“孙儿一早就看了。”</p>
吕公著道:“那你就应该知道,也许过不了多久,皇庭就会增加许多有关偷税漏税的官司,而你身为汴梁最年轻的庭长,可得小心谨慎,必然会有人从中作梗,任何一个环节,让他们抓住破绽,他们必定会死缠烂打,而你这骄傲自满的性格,是我最不放心的。”</p>
曹栋栋那道奏章,使得赵顼亲自下令,法院全部改为皇庭,司录司就变成中庭,专门负责民事诉讼,上面还有左右二庭,负责刑事诉讼。</p>
吕嘉问成为最年轻的廷杖。</p>
但吕嘉问对于吕公著的说法,感到很是不爽,辩驳道:“孙儿怎就骄傲自满了,近一年来审理了不少案件,未出过多少纰漏,不然的话,司马学士也不会举荐我担任中庭长。”</p>
吕公著当即怒斥道:“你看看你说得是什么话,你这还不叫骄傲自满?”</p>
吕嘉问见三爷爷发火了,不敢再争辩,低头道:“孙儿错了。”</p>
吕公著不禁喜忧参半地叹了口气,这小子天赋不错,但性格又太狂妄,叮嘱道:“你记住了,近日若有官员邀你去赴宴,你一定推掉,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家里。”</p>
吕嘉问委屈地点头道:“是,孙儿知道了。”</p>
这吕公著在官场混迹这么多,他深知这种收税方式,会使得公检法的权力大大增加,尤其还会对于官员们形成威慑。</p>
权贵们肯定会去笼络这些人。</p>
而税务司全都是一些大家不太熟的小官吏,官员们肯定会将目光锁定在皇庭和检察院,与这些部门的官员打好关系。</p>
许遵也是想到这一点,临时取消休假,赶回皇城叮嘱下面那些官员。</p>
虽然司录司、左右巡院都改为皇庭。</p>
但省府没有改,开封府还是最高法院。</p>
因为开封府的政治象征太大,全国各地的百姓都知道开封府,它职权也是比较特殊的,司马光一时也没有动。</p>
但也正是因为省府没有改,而下面的法院又全部改了,导致皇庭与开封府的隶属关系不再那么明确,反而与大理寺、审刑院的关系要更加密切。</p>
今年才刚刚在开封府走马上任的曾巩,都还未来得及整顿内部,就遇到这事,人都是晕的呀!</p>
“介甫,你这可真是给我揽下一门好差事啊!”</p>
曾巩是苦笑地向王安石说道。</p>
他很感激王安石举荐他,但是上任之后,麻烦事是一大堆,关键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主。</p>
王安石赶忙解释道:“真是抱歉,其实这也不在我的预计之中,否则的话,我事先就会跟你说清楚的。”</p>
曾巩点点头道:“这我当然知晓,但我现在的处境也很难困难,我开封府许多文吏对税务司的所为,感到十分不满,税务司这么安排,他们等于是无事可干,而且警署的辅警都拿俸禄,他们可什么都没有。”</p>
这些刀笔吏不拿俸禄的,就靠着一些外快维持生活,如果说税权被剥夺了,那他们的收入将会大幅度减少,而曾巩又是刚刚上任,这就非常尴尬了。</p>
王安石道:“子固且放心,等到警署扩编之后,我就会奏请官家,给予他们俸禄。”</p>
曾巩好奇道:“为何要等到警署扩编之后?”</p>
王安石苦笑道:“我的本意就是要借警署来整顿吏治,如果我现在就建议官家,到时许多胥吏就不会离开,但警署那边扩编这么多人,府衙里面也不需要这么多胥吏。”</p>
曾巩点点头道:“我明白了,你是想将一部分胥吏转到警署那边去。”</p>
“正是。”</p>
“如此说来,这职权也会过度给警署?”</p>
“根据司马君实的改革,司法权可能让给皇庭、检察院、警署”</p>
王安石道:“但除此之外,一切都不会变得。”</p>
曾巩就问道:“税权呢?如今看来,都是税务司说了算。”</p>
王安石忙解释道:“子固误会了,除检察院和皇庭,不管是警署,还是税务司,都只是干着以前胥吏所能之事。</p>
就拿此次征收免役税来说,税务司只是根据司农寺的法令行事,只不过征缴方式有所变化,但税务司只有统计和查税权力,收上来的钱还是到司农寺。</p>
开封府的财政权力也不会有任何变化,只不过以前是吩咐胥吏去催缴税收,而如今则是吩咐税务司去做。”</p>
曾巩道:“税务司会听开封府的吗?”</p>
如今大家都是税务司直属皇帝,可一府长官,若不掌控税政,那他还能干什么?</p>
“一定会的,等到警署扩编之后,朝廷会明确各司职责。”</p>
王安石继续解释道:“税务司并不是要制衡开封府,或者说三司,只是税务司有权力调查任何一个人的缴税情况,包括你我在内。”</p>
“原来是这样。”曾巩点点头,又问道:“这是你想得吗?”</p>
王安石神色一变,愠道:“与我是有关系,但又不全是我想的,而责任却又全在我身上。”</p>
曾巩笑问道:“是被司马君实给算计了?”</p>
王安石没好气道:“就司马君实能想得出这法子来?你未免太看得起他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