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变了,下了两天雨。这是个好兆头。雨后的禾苗日日见出息,高兴得陈思静合不拢嘴。
天气又热起来,晴朗的空中少有云彩。“五月旱不算旱,六月连天吃饭饭”,这话不假。庄户人紧着趟一遍地,再压四、五天,就该铲二遍地了,然后是施肥封垄,静等着秋后丰收。
李祥君铲二遍地时费了一些气力,陈思静铲过的又长出很多草来,“护脖草”没有蹬净,现在长大了,扎了根。李祥君笑说陈思静连二五庄稼人都不是,只能算半个二百五。陈思静反诘道:
“我才不是二百五,你是二百五乘以二。”
赵守业把李祥君施过肥的一晌多地封了垄时,恰是六月三十号上午的十点多。陈思静备了酒菜招待赵守业,也请了代常福以及他的几个哥哥。请代常福的哥哥们很有必要,因为他们昨天帮着扬了化肥;请赵守业是常情,因为从春耕开始,种地挠地趟地都是他操办,不用陈思静费心。
中午他们喝酒时,王大毛在靳春敏家大门前大喊大叫,听声音他异常激愤。这几个放下酒杯筷子火燎屁股似的跑出去,到近前时,王大毛正在跳脚。
“你个不正经的玩意,还假装好人家儿女呢。都烂了。”
“你别得啥掏送啥,挺大个老爷们不知羞丑。你看着了?你这样的就得打一辈子光棍,老母猪都嫌乎你缺德带冒烟,还自觉着不错呢。”
“我打光棍我愿意,那也比你扯仨拽俩强。”
“你不愿意能咋的,你还要抢人家?对了,你能偷啊,多偷俩大门就能换媳妇了。”
“我叉你——妈,我偷你家了?”
这王大毛骂得兴起,竟把“我叉你妈”四个字扯长了,难免让人产生歧义,所以代常福笑道:
“这大伯子还要叉兄弟媳妇,真他妈不是揍性!”
王大毛的叫骂声没有减缓的迹象,靳春敏也丝毫不示弱,但所吵嚷的不过是对先前的重复,所以几个人慢慢没了兴趣,就都回来,重又推杯换盏。
这王大毛有两个兄弟,与他吵架的靳春敏是三弟媳。陈思静搞不清王大毛去年与李祥君吵架是因为哪个侄女,就问到:
“他几个侄女呀?”
代常福的三哥答道:“他有啥侄女?他俩兄弟都娶的二婚媳妇,老二到这生了个儿子,这靳春敏刚结婚没几个月,还没揣上呢。”
这三个说话粗俗,所以代常福接过道:“那门风了,不是娶活人妻就是娶寡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