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三号这一天,李祥君送陈思静母女到陈启堂那里,明天就要考试了。
陈思静有些忐忑,毕竟她没有读过高中。陈启堂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考上就去,考不上也没什么。陈启堂的话很达观,陈思静听了松了身心。是呀,考不上又能怎样呢,毕竟只能录取一个。
第二天早晨,陈思静把星梅托付给母亲,就上考场了。星梅对姥姥有些陌生,姥爷又不同于她每日所见的爷爷,于是,陈思静走后,她总是委屈地哭。吴素芬想出了一个办法,她翻出陈明所有的玩具摆在炕上,又拿过柜上的走了多年的闹表,让星梅随便地摆弄。星梅对那块小闹表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她反复地端详着里面的红色的正在啄食的小公鸡。她用小手去摸,但摸不到,有一层玻璃罩着。
吴素芬见外孙女这样高兴,长吁了一口气。她生怕星梅哭闹,那样她可就真的没有什么办法了。这下好了,只要她不哭,要什么给什么。她想起陈思静小时候也和星梅一样,只要有玩的,就不会哭闹。这孩子随她吧?
考场设在中心小学三年级的教室里,共有八个人参加考试。陈思静看了一下,这里只有一个是高中毕业的,那是个比她年岁大好多的瘦高个子青年。陈思静心里有了底,不仅是她觉得自己比他们更有实力,还因为她一向相信自己命好运气好。
当叶吉平主任到考场时,这几个人中的一个女教师突然走掉了,她没有说明是因为什么,但大家都从她的脸上看出了端倪。叶吉平主任对余下的七个人说要稳重地答卷,不能低估自己,对自己要有信心。他又简单地宣布了考场的纪律后,陈启军发卷。卷是油印的,卷面粗糙不整洁。
陈思静细细地答着。这是一张数学卷。
陈思静觉得自己答得不好,有两个空没能填上,还有一道几何题,她不会,另一道线性方程,她只解了一半。其余的虽然马马虎虎做上了,但把握不是很大。交卷时,陈思静没有看叶吉平的眼睛,也没看陈启军。她很懊悔,懊悔自己学知识不准确。应该能做上啊,特别是那道线性方程。李祥君教过她解题的方法,可她竟给忘了。
语文科答起来却很轻松,没有她想象的那样,原来以为是要费一些力气的,现在实实在在出乎她的意料。其实,这本是得益于她平日的勤奋和她的聪颖。
陈思静掂记着星梅,所以当她看到一个女青年教师交了卷后,她也交了卷。这时离下课时间还有十几分钟。她没有多逗留一分钟,急急匆匆地往母亲家里走。当她进到院子里后,从窗子向里看,星梅正堆在玩具中,双手来回拨拉着。陈思静进屋后亲切柔和地叫道:
“星梅,哟哟,妈妈回来了。”
星梅听着熟悉的声音,回过身来,张开双臂等着母亲来抱。陈思静举起星梅,让星梅的小胸脯贴着自己的额头,她晃着说:
“星梅,哭没啊?可把妈惦记坏了!”
吴素芬用怜爱的目光看着她们,她把炕上的玩具都收起来,放进一个小布袋里,又把小闹表重新放到柜子上,然后问道:
“答得怎么样啊?”
陈思静想也没想就答道:“糊了,不怎么样。”
说完她开始喂星梅。
陈思静吃完中午饭后,又待了一阵,就抱着星梅回家了。她一路走着,和星梅说着话。星梅咿咿呀呀地答应,像听懂了一样。
李祥君已经出来好几次了,他每次都希望看到陈思静的身影。午后的阳光很温柔地透过窗子照在炕上,照在倚墙而坐的李祥君的身上,让他有一种莫名的感动,感动于生活,感动于春天。中午他吃了一点剩饭,现在肚子里有点饿。陈思静还没有回来,这个家里就有点空。太阳在一点点地西斜,刚才的那点感动仿佛也随着太阳一点点地向西斜去。
李祥君一个人待着没有趣,就出门,站在院子里。上些日子,他按照陈思静的意思将去年盖房时剩的木头破成了板子,夹成了栅栏。现在看上去,那木板儿栅栏整齐利落,将前面框住,房后是新近砌的红砖墙,于是,这院落就成了型,不再像去年那样光秃秃的了。
李祥君站了一会儿,又出了门,向西走。从这向西不到三百米就是赵庭财家。刚过谢雨兴家,远远地就看见赵梅婷在自家的房后站着。他快步走过去,发现她脸上有不快的神情。
李祥君一字一板地问:“你好像哭了。”
赵梅婷勉强挤出笑来,问李祥君道:“哥,上哪去?”
李祥君没有回答她,只是用眼睛盯着她看,看得赵梅婷低了头。这时赵梅萍走出来,李祥君就转弯抹角地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