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买煤,要安排日常生活的支出,还要随人情送贺礼,这许多的花销让李祥君和陈思静分外感到窘迫,穷于应付。但好在还有希望,虽然苦了些,毕竟能看到不远的将来是美好的,是令他们向往的。
待了两天后,陈思静抱着星梅去了母亲那里。母亲似乎心事重重,但在女儿面前又不想表露什么。陈思静心情难过,她已预感到危机潜伏在这个家内。嫂子的热情只是挂在脸上,没有了先前无忌的笑声。在这种情况下,她也不愿久住,虽然母亲希望她多待些天,但她还是回去了。
因为陈思静这些天在家,家里就有了温暖,不像前些日子那样冷清了。每天回来,李祥君总能吃上热乎饭,使他感受到陈思静的脉脉温情,感受到有主妇在家的畅快和舒适。但这样的日子不会很长,陆洪福捎来口信儿说,师范学校给教育办打来电话,催陈思静返校。
是应该回去了,已经回来十几天了。陈思静依恋这个家,放不下星梅,和星梅在一起的每一刻都让她快乐。但是要走的,早一天走迟一天走都是走。陈思静安慰李祥君道:
“事情一过,什么都完了!”
李祥君不明白她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陈思静看着他疑惑的脸,道:
“这是名人名言,我们班主任韦国君的人生经验的总结。”
她的表情告诉李祥君,她不是在欣赏,而是在调侃。
是的,事情一过,什么都什么都结束了,所留下的只有对旧事的回忆。比如,困顿的生活也会过去的,陈思静走了还会再回来。李祥君以另外一种思维方式诠释着韦国君的话。
十一月十二号的早晨,李祥君抱着星梅到了郦亚萍那里。星梅好像知道母亲又要走了,眼泪簌籁地流下,最后竟哭出声来。直到小旋接过星梅说老姑领着你去找蛋蛋吃饽饽后,才一点一点地止住了哭声。
陈思静心里象堵了一团麻,眼巴巴地看着星梅被李祥君抱走。她,忍不住流出眼泪,默默地坐了一会后,看着熟悉的一切,望着炕上星梅换下的黄色的袜子,咬咬牙,起身离去。
陈思静到学校时,看到校园里插了很多的彩旗。说是插上的不如说是被水冻上的,旗杆与地面结合的部分水土冻结着,灰暗丑陋。一面一面的旗迎风飘扬,也很好看,点缀着校园,仿佛让人回到了春天。同寝的室友说有一个什么做了大官的以前的校友回来做报告,很荣耀,衣锦还乡似的,坐着高级轿车。
对于这样的事情,陈思静没有多少心思去理会,她只关心自己眼前的衣食冷暖。临来时,她数了数自己身上的钱,刚刚一百多一点,要熬到放假恐怕不够呢,她暗地里叫苦,没有办法,只能向二姐借了。
民师班的学习生活散漫放任,已没有了求学的时该有的景象。白天里上课时只有十几个同学有心无心地听,晚自习时也各取所需,打毛衣的下相棋的玩扑克的。请假走的,假满来的,进进出出,班上始终不足二十人。这样的情形很让韦国君恼火,不止一次地严厉地训斥,除讲了一些大道理外,又重重地在黑板上写下他的另一人生格言:人之所以活得潇洒,是因为脸皮厚。尽管他一再强调纪律的重要,但还是准假放行。莫可奈何,这是民师班,都是为人妻为人夫的有家有业的人,花了钱上学只不过为了转正拿文凭。
男生们的举动有时过了格,单单讲一些似是而非的诨话也就罢了,谁也不去认真理会。但有一天,一个叫高林的矮胖男生拿了一张纸,在那一小撮男生中间传阅,惹得男生们嘻嘻地笑,笑容暧昧,目光里有异样的色彩。后边的一个很秀气的女生把脸扭向一边,嘴撇了撇,面呈不屑。这时正是下午的二点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