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的几天里,年龄相仿的几个男老师常常拿死猪不怕滚水烫来调侃赵守志,并问他回家后喝到尿没有。赵守志哭笑不得,就任由他们胡说八道。
王淑霞常说她自己不记过去不小肚鸡肠,似乎是这样。几日后,她便与赵守志热络起来,也或者是她要以这样的行为验证她说过的话,表明她言行磊落光明心地不阴暗晦涩。赵守志自然不便再与她争辩,激化矛盾对谁都不好。于是他们似乎又回到了以往的状态,心中的芥蒂也好似完全消除,不再有隔膜。赵守志乐于见到这种局面,如此相处,虽不是很令他心情舒畅,但绝对强过相互猜忌防范。
赵守志有时候很困惑,他想不通不随理性行走的人究竟有怎样的一种心态。他们或她们不可理喻吗?亦或者自己太多纯粹又如不识人间烟火的神仙,但无论怎样生活还要继续,不管是苦还是乐。
迷糊一些可能会更好,像李兴田一样。李兴田不工于算计,凡事不会深入地挖掘,所以活得自在幸福。向李兴田学习!向李兴田致敬!赵守志喊出这两句口号后,李兴田眯起眼睛裂开嘴,傻傻地笑,笑得真纯。
立志做一个糊涂的赵守志不再勤于思考人事精于计算得失,每天他只说不咸不淡的废话,这样就过得轻松。如果再将这样的日子持续二十几天就期末考试了,考完试就放假了,放假就真正的轻松了,可以让心灵放飞到想去的地方。
但是在一个雪花飘飞的中午,语文科代表郑成丽哭着跑来找赵守志:“老师,周志强把作文本撕了。”
赵守志缓慢地把头从摊开的报纸上抬起,转脸看着未敲门就进来的女学生:
“哦,郑成丽,你慢慢说是怎么一回事?”
郑成丽抹了一下眼睛道:“老师,他骂我是欠儿灯小报马欠嘴耗子,小红狐狸尖尖嘴子。”
赵守志乐了,在办公室里的其他人也乐了。稍停了一会,赵守志和颜悦色地说:
“我会批评他的,这个家伙固态复萌了。你把他作文本撕了?”
“老师,不是,他把他自己作文本撕了。”郑成丽说。
赵守志一阵诧异,他不理解郑成丽的话,就探究地看着她稚嫩的脸,好一会儿才说:”我有点不明白,他撕他的作文本怎会把你气成那样?”
“老师,不是的。我收他的作文本时,他故意气我,还说他不会写作文,写这样就不错了,然后就把作文本撕了。”
她这样简单的描述,不见得是事情的真实面貌,但郑成丽期待的目光也让赵守志觉得此事必须很好处理,他们的小小矛盾不能扩大。于是,他站起来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头说:
“走,跟我上班。”
有一片雪花飞落进赵守志的脖颈里,他便感到一阵清凉。他伸出手接取一片雪花后,连忙将手心凑到跟前仔细看着,但那片雪花却不等他的眼睛,倏地化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