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在下还需解药。”
沈翊宁思忖片刻,在案桌上写下解药的药方和配制方法,随后抬起头挑了挑眉:“那我们说好了,从此互不相欠,一笔勾销。”
李钰取过信纸,随手在案桌上放下一个精致的玉佩,朗声开口:“多谢沈娘子。救命之恩,玉佩相赠。日后若遇难事,可携此物到任何一地的刘家当铺,自会有人相助。从此你我恩怨,一笔勾销。”
转眼间已是十二月,凉州天寒地冻,大雪纷纷。
沈翊宁作为一个南方姑娘,刚来这里的一两年,看到雪还是很兴奋的,现在只希望有台暖气或者电热毯就好了。
那郎君当真是守信之人,从那以后再没有出现过,沈翊宁也渐渐安心下来。
这一日,沈翊宁正在前院给一位跌倒外伤的伤者换药,几个病患突然聊起那八屯乡几座山头的土匪们。听闻凉州刺史滕弘突然下令追捕山匪,一群惊弓之鸟被一网打尽,全被关进了大狱。
周边百姓连连叹好,终于过上了一段舒心安宁的日子。可惜那土匪头子严大当家逃过了追捕,府衙在山林里搜寻了几日都没找着人,想来是早已逃脱了。
沈翊宁却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府衙已经包庇纵容这些土匪多年,怎么突然就愿意剿匪了呢。
忽然一名小娘子急匆匆地从门外进来。
“沈娘子可在?”丹荷急急忙忙地走进厅堂,一看见沈翊宁便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着要拉着她往外走。
“丹荷,等等,小源,快帮我把医箱和帷帽取来。”许翊宁净了净手,披上新制的橘粉色花鸟绢丝斗篷大衣,戴上帷帽,跟着丹荷上了马车。
两人要去的地方,是凉州武威郡最负盛名的烟花之地,德兴坊。武威郡地处丝绸之路的交通要塞,众多商贾在此汇聚,南来北往,买卖易货,人稠物穰。位于武威郡东北面的德兴坊,一入夜更是张灯结彩、觥筹交错、宾客盈门。
德兴坊分为南曲和北曲。才貌兼备、文采斐然的高雅女子皆居于南曲,且多为汉人歌妓。而艺品下者则居于北曲,也有胡姬往来。
今日来寻自己的丹荷,正是南曲中的佼佼者,顾淮雪的贴身侍女。
顾淮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弹得一手绝好的琵琶,文采斐然,肤若凝脂,面如桃花,举手投足间尽显柔媚,深受众多郎君的倾慕。更是被周妈妈捧在手心里爱护的。
顾娘子虽是青楼女子,但其秉性纯良、待人随和真诚,还曾搭救过沈翊宁一次,因此两人一见如故,成为知己好友。
沈翊宁跟着丹荷从南曲延庆阁的后门进入,刚走入廊中,便看见迎面走来的周妈妈。周妈妈今日抹了脂粉,白面红唇,珠圆玉润,眉眼处有细细的皱纹,虽已年过四十,但还是能够看得出年轻时是一等一的大美人。
“诶呦,哪里来的小娇娘?”周妈妈看向丹荷问道。
“回妈妈的话,是徽和堂的沈娘子。”
沈翊宁莞尔一笑:“周妈妈安好。”
“原来是沈娘子,快去瞧瞧雪娘吧!这几日可是白白耽误我做生意了。”周妈妈嗔笑道。
站在周妈妈身后左边的玉面美人,便是与顾淮雪齐名的秦夏芸,舞姿妙曼,还弹得一手好琵琶。如今顾淮雪在闺中养病,秦夏芸就是这延庆阁唯一的都知娘子,一时风头无两。
右边的另一位美人,面带羞怯,白里透红,楚楚动人,是延庆阁的年轻娘子张如枫。其姿色与顾淮雪不相上下,如若稍加调教,假以时日,不知该惹得多少郎君拜倒在其石榴裙下。
德兴坊这种烟花之地,最看重名望,有了名望,客人也就源源不绝地来了。
坊中的妈妈们怕请了郎中来治病,如若是什么渗人的花柳病,传出一丁点不好的传闻,这皮肉生意就没法做了。因此阁中的娘子们若是得了轻微的病痛,也是避而不谈,忍忍就过去了。若是得了急疾重病,才敢求着妈妈们请个郎中。
沈翊宁身为女郎中,可以掩人耳目出入德兴坊,自然是此处的常客。
周妈妈摆动着曼妙的腰臀朝前院走去,扯着嗓子对身后的娘子们吩咐道:“今日可是有贵客来临,你们啊千万要服侍妥帖了,要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