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尊张高山正愁眉苦脸安抚一位满身金饰富贵逼人的中年男人。
这位王兴道王员外可不是普通老百姓,而是富甲清水城的第一大户,虽说只顶着个买来的闲散官职员外郎,但传闻人家京师里有那能够直达天听的通天关系。
张高山已经在这清水县做了四年多的县令,却仍没摸清这传闻是真是假,既然摸不清,那就不能得罪,小心驶得万年船,毕竟能让他这一县之尊都摸不清底细的,偌大清水城也只有这一个。
自从一个月以前视作心尖肉的爱女失踪以后,王兴道每日都来县府走一遭,起初言语十分客气,承诺如能帮他寻回爱女必有重谢,然而一连几日没有眉目,言语间便开始含沙射影,再后来已经直斥尸位素餐,到了今日,更是直言若人找不回来,必要将张高山这位一县之尊打落尘埃,但若是找回来了,就送他个锦绣前程。
张高山满头大汗,堆起笑脸好话说尽,终于将这尊大佛送走。
瞥眼看见新近提拔为典使的许大安在门口探头探脑,招手喊进来问道:“什么事?”
许大安见大人脸色不太好,加快语速长话短说道:“大人,那位给小姐治病的李小神医在城里摆了个医摊,只两日就有了不小名气,连周庆合老神医都去找他请教医术了,生意兴旺的不得了。”
张高山愣了愣,说道:“以他的医术这不奇怪,你照看着些,要是有人眼红滋事,就替他打发了。”
许大安心想,李小神医连大刀会总舵主黄天成都杀了,凭他身手,有人滋事还用我出头?
见县尊大人心情不佳,就没多说,老老实实点头道:“是。”
张高山道:“县里女子失踪的案子,还是没有眉目么?”
许大安缩了缩脖子:“还,还没。”
张高山瞥了他一眼,敲打道:“是不是做了典使,干起事来劲头就没以前足了?”
许大安诚惶诚恐,赶紧表态。
张高山叮嘱道:“我再说一遍,调查这件事的时候,一定不要声张,注意保密,如果动静闹得太大,让歹人听到风声杀人灭口,别怪本官翻脸无情。”
许大安连连称是。
等他退出去,张高山深吸口气,自言自语道:“这女子失踪案前前后后已经牵扯十多年,怎么偏偏在本官任上那王兴道丢了女儿?真他娘的倒霉!”
“周庆合家里有人在京师做御医,这王兴道在京师的关系又是谁?想不到这小小清水县,水还挺深……这案子实在太过棘手,半点线索都没有,叫本官怎么查?”
……
直到华灯初上,李青石的医摊前还有人在排队,来找他看病的,大多是平时看不起病的穷人,或者久治不愈拖延多年的疑难杂症。
李青石虽然一直在忙,却不忘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下午远远看见有两个道士站在人群后面观望,却没有进一步动作,看来想让他们请进道观给那红阳真人治病,还需要让对方确认他能治得了那个病才行。
然而弄月楼里这一天没有半点动静,也可以理解,姑娘们患了那种见不得人的病肯定要藏着掖着,要是叫人知道了,楼里的生意恐怕会一落千丈。
他却不知道,别的姑娘或许还在瞒着人,可在现任头牌赵清雅暗中宣扬下,那前任花间魁首宋婉婉患病的事却没能遮掩住,在风月场所已经人尽皆知,可惜李青石这辈子只是昨晚逛了一次青楼,这事还没听说。
这时,赫赫有名却无人识破身份的白玉山庄大公子竟然亲自来到医摊前,挥手驱散排队的病人:“行了行了,要是没啥急症,都散了吧,明日再来,想把我兄弟累死不成?”
病人们见他衣饰华贵,都不敢惹,纷纷散去。
秦伯文扯着李青石胳膊道:“走,喝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