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登上了神坛,族人们妇孺跪在地上,男人们肃穆地行注目礼,长老们拿手指头缕着稀疏的胡须笑意盎然。只有一个男人站在地上攥紧了拳头,那是我的二爹,父亲的弟弟,他等了几十年,没想到是父死子继。
雨过的空气中弥漫着些许潮湿气息,彩虹挂在天上,族人都道这是神迹,八姐曾经说了一句雨后总会有虹就被父亲打了一巴掌,所以族人坚定认可这是神迹,但是长大后我也观察到八姐说的是对的,只是到了那时候子欲养而亲不待了。
族人们看到所谓的神迹欣喜若狂,父亲扬起了双手,仿佛要怀抱那辽远的天与广袤的地,族人们沸腾了,远处林子的鸟兽被惊得逃亡他处。
晴空一道霹雳闪了下来,父亲的着脚点一片焦黑。八姐看的很清楚,父亲的眼神有一丝涣散。
族人们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着父亲,静电引起桀骜不驯的头发,父亲真像一尊神明。族人们跪服在地上,尊重父亲好像尊重他们信仰的狼神一样。
父亲很是平稳的走下了祭坛,几十年狼族的掌舵人,前路的一丝半点石头牙子坑坑洼洼都了然于心。
父亲回到帐篷里便摊下来,就是号称十二级疼痛的分娩也没有引起母亲的哀嚎,现在她哽咽起来,父亲一下子像苍老了几十岁,摩梭着母亲虚弱的手:“这是神明的旨意。”
在我的印象中八姐总是很淡定,就是山崖间凛冽的风也吹不起一丝心湖的涟漪,而三姐好险,爬树掏鸟都有她的一份子,待父亲年纪大后,屋上盖草的活计就都是三姐的了。
八姐向三姐说:“父亲瞎了。”三姐在山尖石头上好像一个猴子,看着那族人看不到的弯下去的半挂虹:“那又如何?”
很多年后我才知道三姐不是冷血,她是秉性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