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咸江皱了皱眉,看着唾沫横飞、滔滔不绝的吴亘,实在是觉的有些污耳,“既然如此,我传你度妄诀一篇,自当好生揣摩。”
“一定的,一定的。”吴亘将手伸出,准备接诀。
咸江坐着不为所动,伸出一根手指触向吴亘眉心,“将心神放开,不要抵挡。”
看着对方那足有一寸长的指甲,吴亘身上升起一阵寒意,一声不吭,掉头就往山下跑去,连马儿也不要了。
听说有些巫术可以与人下蛊,万一自己中招,岂不一辈子得受其控制,小爷才不那么傻呢。
刚跑了十几步,吴亘就发现有些不对,明明想着往前跑,可自己的脚却不自觉向后退,跑的越急就退的越快。
眨眼间,吴亘又回到了咸江身边。
咸江冷冷的看着吴亘,伸出的手指仍停在空中一动不动。
吴亘讪讪的将头凑向咸江的手指,既然跑不了,那还不如顺从些,也少受些皮肉苦。君子报仇,一百年不算晚,迟早有一天,自己要用手指在咸江脑门上戳上几十个窟窿。
额头一接触对方手指,一丝刺痛传来。吴亘双眼发直,心神中忽然觉着多了些东西,这应该就是对方所说的什么度妄诀了。
这种授艺倒是有些古怪,不见诸文字,不拘于口舌,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咸江站起身来,“此诀分天地人三卷,天卷早已不见,只余地人两卷。既得经诀,当奋力修行。三年后,我自会寻你比试。放心,我只用人卷上所载手段。若是你输了,就死吧,魂师不容废物。”说完就要转身离去。
吴亘暗忖,三年后自己还不知道在哪里呢,让你个龟儿子找鬼去吧,面上却是不露声色,“你就不怕我学会了找你,干些杀师灭祖的事?”
咸江风轻云淡道:“若阁下真能杀了我,倒真是魂道的一件幸事。魂道有一门,善于养蛊,毒物相互厮杀,留下来的才是强者。
修行之事,本就是大浪淘沙,去芜存菁,只要魂道昌盛,咸江愿做那垫脚石,虽死无憾。”
“若是我修行精进,不待三年便去寻你,如何能找到你。”吴亘开口询问。若是知道你住在哪里,咱躲着些便是了。
“可去云洲重阴山找我。此外,提醒你一下,三年后不要想着逃开,我在你神魂中施了手段,自能寻的到你。”说完,迈步缓缓下山而去。
吴亘有些急了,“你这度妄诀什么的,看不见摸不着,叫我如何修炼。”
“入梦。”咸江的声音远远传来。
“什么时候才算修成人卷。”
“识海现,人卷成。”咸江看着步子平缓,几步过后便消失于山野之中。
“识海是……”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帮耍巫术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说什么大浪淘沙,不就是以大欺小吗,吴亘心中咆哮。
看着远去的咸江,颓然坐在地上。咸江这个人,非正非邪,痴迷于修魂。一句话,于世有补,于人有恶。但话又说回来,世间往往也是这种人,才能把修行推到一个更高的境界。
垂头丧气牵马下山,吴亘真是后悔死这趟出来。匆匆赶到馆驿,换了一匹马,直奔阳邑而去。
这一路上,吴亘战战兢兢,谨小慎微,看见谁都像高人。遇到稍有异状的人,就赶紧恭敬施礼,不敢有一丝不恭。这些庶人见到如此客气的大人,哪个还不吓的忙不迭回礼。如此一来,打鱼的跑了鱼、砍柴的扔了担,一路鸡飞狗跳。
等返回时,吴亘再不敢从那座山经过,远远绕了个大圈,返回了定远城中。直到进了校尉府,方才把悬在空中的心放了下来。平日里觉的有些憎恶的校尉府,竟然也变的可亲起来。
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吴亘每日缩在城中,能不出城便不出城,连惯去的酒馆也去的次数少了许多。
现在烦恼的是,每天晚上入梦,总会看到缥缈的身影在眼前摇晃。仔细看去,却又看不大清楚。
等梦做的多了,吴亘渐渐能看清一个人形轮廓的光团,如火焰般漂浮于虚空,从中生出一条条长长的细丝,颇有韵律的摆动。随着其动作,光团的颜色也在不断变化。
时间长了,吴亘的身形不自觉也模仿其举动来。终于有一天,吴亘福至心灵,心中明悟。
那细丝摆动的节奏和不断变幻的颜色,正如文字一般,记载的就是度妄诀。怪不得有些巫师,所跳傩舞如此怪诞,想来也是模仿人形光团的动作。
明悟了这一层,吴亘终于可以开始修炼度妄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