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说的话,本神官一句也听不懂!”布达让冷笑一声,腹中顿时痛如刀绞。</p>
林孟见布达让不肯承认,问暮青道:“英睿将军说了这么多,可有证据?”</p>
勒丹人自相残杀,企图嫁祸大兴,捞取议和的好处,案情真相若真是如此,那自然再妙不过!可如果没有证据,到时勒丹人反咬一口,他可担不起这个责任!</p>
“证据就要林大人去搜了,他在庙里藏了件东西,就看林大人搜不搜得到了。”暮青道。</p>
方才他们跟踪着布达让来到了庙外,庙门关着,谁也没看见他在里面放了什么,不过她大抵能猜出来是什么。</p>
林孟与五城巡捕司的统领一听,忙带人进了庙里。只见月色照着院中荒草积雪,只有两趟脚印,一趟是进出庙的,一趟是到西南角庙墙处的。那庙墙外就是布达让被抓的地方,因此五城巡捕司的统领一挥手便领着人进了庙。</p>
庙里只有佛像前有雪脚印,巡捕司的人没去后头搜,只借着月光在佛像身上找了找,一会儿便听有人道:“这里有东西!”</p>
一张纸条被从佛手里拿了出来,交到了巡捕司统领手中,打开一瞧,上头只写了一句话:“人已落入刑曹大牢,速除!”</p>
林孟嘶了声,捧着纸条出了庙去便交到了元修手中,暮青从旁看了一眼,心道果然,但同时心里一沉。</p>
那信是用大兴字写的!</p>
“此信是写给谁的?说!”林孟沉声喝问,盛京里有勒丹奸细!</p>
布达让望着林孟,冷然一笑,“何信?”</p>
“信已从庙中搜出,你还敢装疯卖傻?”</p>
“你们说那是本神官写的信,谁能证明?”</p>
林孟一愣,看了眼那信,这才发现信上写的不是勒丹字,而是大兴字!</p>
此人竟如此狡猾!</p>
“神官大人不承认,那可否解释一下,你为何深夜不在驿馆中,反而来到这庙里?”林孟冷笑一声。</p>
“此事本神官还想问你们,不是说要夜审下毒之人?为何将本官挟持至此,还将本官打伤?”布达让反问道。</p>
“你!”林孟气得不轻,没想到此人如此难对付,他一时没辙,不由看向暮青。</p>
暮青什么也没问,只是看着那信,陈述事实,“大兴字写得不错。”</p>
布达让面色忽的一变!</p>
暮青没错过他脸上的神情,道:“你的大兴话还带着胡腔,大兴字却写得不错。”</p>
布达让的脸色似被冰住,只盯着暮青。</p>
“跟你接头的人是勒丹人?”</p>
“……”</p>
“跟你接头的人是大兴人?”</p>
“……”</p>
“跟你接头的这人颇有权势?”</p>
“……”</p>
“跟你接头的这人乃士族出身,家门颇高?”</p>
“……”</p>
暮青连问四句,布达让一句也没答,暮青却还在接着问。</p>
“你杀多杰是出于私怨?”</p>
“你杀多杰是勒丹王指使的?”</p>
“你杀多杰乌图知道?”</p>
“毒是临行前勒丹王给你的?”</p>
“毒是接头人给你的?”</p>
“毒是接头人给驿馆之人的?”</p>
布达让还是不说话,暮青已心中有数,但她还有疑问。</p>
“你怎知道这巷子里有座旧庙?”</p>
前头暮青问的话,众人都听不出答案,但这句让所有人都变了脸色——布达让是勒丹人,他昨日才进京,怎知内城道路?</p>
“有奸细画图给你?”林孟问。</p>
元修却觉得不可能,今晚他跟踪着勒丹神官一路从驿馆到庙里,他对城内的巷子颇熟,即便有人画过图给他,他也不可能对路这般熟悉,尤其还是夜里,京巷四通八达,很容易迷路。</p>
暮青也怀疑此事,问道:“没有人画图给你,你对这条路很熟悉!”</p>
林孟倏地转头望向她,嗤笑一声,这怎么可能?</p>
暮青却面色一沉,“你以前来过盛京?”</p>
“不可能!”林孟听不下去了,道,“我大兴已有百年未允胡人进京。”</p>
只先帝时有西北边关之乱,胡人曾打进关来,但也没打到盛京城下。如果说布达让曾经乔装打扮来过盛京,那么他又是如何出入西北边关的?</p>
这事谁也想不通,布达让为何头一回来盛京却熟知盛京的路。</p>
暮青也一时想不通,只盯着布达让,陷入了深思。</p>
火把照着巷子,雪不知何时细密了起来,只问了会儿话的时辰,地上的雪已积了半寸。布达让身受内伤,倚墙坐在冰凉的雪里,嘴角的血在火光里艳红,但他似乎伤得不重,意识清醒,脸色也不见苍白。</p>
暮青望着布达让,面色忽然一变,蹲下身去抬手便撕向布达让的脸。</p>
布达让大惊,抬手要挡,却只见一道寒刃映着火光,在他眼前一晃,晃得他的眼不由虚了虚。</p>
这一闭眼的工夫,只听嘶的一声,寒风里颇为细微,却足以令听见的人头皮发麻。</p>
元修、林孟和五城巡捕司的人都震惊了。</p>
暮青也惊住,看着手中还带着温度的人皮面具,以及那面具下一张大兴人的脸孔,问:“你是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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