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扶苏的车驾,来到白仲府邸门前。按照约定,今天是去见那群大儒的时候。马车很快来到一个豪华的庄园外面,白仲和扶苏进去后,只见这里亭台楼阁,雕梁画栋,不得不感叹儒家的人真有钱。“公子,你终于来了!”淳于越盼了好一会,还亲自站在门旁等待迎接,只是看到白仲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完全凝结了。他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白仲,还恨之入骨。白仲笑道:“淳于先生,好久不见!”淳于越冷声道:“你来做什么?出去!我这里,不欢迎你这种屠夫!”屠夫?除了血手人屠,白仲又多了一个新的外号,但并不在意这些,笑道:“你们孔圣人曾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我们也算是朋友,难道淳于先生不欢迎我?”淳于越最不爽的,还是白仲又懂得几句论语的内容,引用一句“圣人曰”,让他无从反驳。“有朋自远方来,将帅是朋友,当然欢迎。”就在淳于越不知道怎么把白仲赶出去的时候,一个男人从屋子里走出来,作揖道:“叔孙通,见过长公子,见过将帅!”原来他就是大儒叔孙通,就是后来多次背主,最后投靠了刘邦的儒家宗师。“师兄,怎能让他进来?”淳于越不爽地说道。叔孙通笑道:“来者是客,为何不能让将帅进来?长公子和将帅里面请!”白仲不跟他们客气,大步地走进门,在众多儒生的注视之下,直接来到厅子坐下,一点都不在乎他们看过来的,不怎么友善的目光。扶苏没有那么豁达,担心老师会和儒家的人起冲突。叔孙通二人进来,坐在白仲和扶苏的对面,淳于越的目光,显得更不友善,恨不得能用眼神把白仲干掉了。“我等邀请长公子来此,是讨论儒道,将帅跟随公子一起来,难不成也精通儒道?”淳于越直接便质问,想着如何让白仲在他们面前,无地自容,最后能把白仲给气走了。从现在的天下大势来看,秦国灭了剩下的齐燕绝对不成问题。天下,很快只有秦这一国。他们儒家要传播,要发扬光大,遍布天下,唯有依靠秦国,但是秦国重视法家,他们的目光就落在长公子扶苏身上,反正以后当君主的人就是扶苏。只要能得到扶苏的支持,儒家就等于得到了未来。这是他们所有儒生的共识。白仲耸了耸肩道:“你们应该很清楚,我是墨家巨子,和你们儒家向来不对头,还精通儒道?我不把你们全部打压下去,已经是我的仁慈。”叔孙通惊讶道:“你是墨家巨子!”淳于越知道这个身份,但还来不及说。叔孙通刚来咸阳不久,包括其他儒生,都不知道,皆是一惊。儒墨两家,向来是敌人。他们现在请一个敌人进来,脸色瞬间挂不住了。“原来叔孙博士现在才知道。”白仲站起来,目光在他们身上扫视一遍:“今天我就以墨家巨子的身份,挑战你们儒家所有的人,你们敢不敢应战?”好狂!在场的儒生都是这么想,也同时站起来,和白仲对峙着,满脸的不服气,仿佛随时准备打起来。扶苏最不想看到的,便是这一幕,一个是以前的老师,一个是现在的老师,他很尊师重教,不想冲突激化了。淳于越说道:“公子,不要被这个屠夫影响了!”“我们儒家,才是最适合治国的思想,他们墨家只会把公子带坏,从而带坏整个国家!”屠夫?又一次听到这个外号,白仲从怀里掏出几张纸,扬手丢给淳于越,淡淡道:“要是杀人就是屠夫,淳于先生也好不到哪里去,我杀的是敌人,但淳于先生杀的呢?不一定是敌人,你也该庆幸,这些事情不是在秦国做的,否则我已经把你拿下,交给廷尉查办了!”纸条上的内容,是白仲昨天在尹青那里得到的,关于淳于越的一些黑料。具体内容,就是杀人。淳于越有记录可查的,曾杀过八个人,有四人是盗贼,杀了也无可厚非,但还有四人,是他在齐国稷下学宫时,杀的和自己意见相悖的人。他和那四人,争吵了半个多月。由于辩论不过对方,淳于越杀心顿起,找个机会把他们暗中毒杀。这些事情,对于淳于越来说,绝对是秘密,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但是白仲怎么会知道?纸张上的内容还未看完,他马上将其揉成一团,紧紧地握在手心,此时外面一阵风吹进来,他感觉到背脊凉飕飕的,原来衣服被冷汗打湿。杀了盗贼,这是好事,淳于越不怕让别人知道。但是毒杀和自己意见相悖的人,这是犯罪,也是残忍无道,和儒家的仁爱背道而驰,也把他立的人设完全破坏了。要是传出去,必定身败名裂。“师弟,那是什么?”叔孙通还没看清楚,纸条就被揉成一团。淳于越没有坦白,轻哼道:“没什么,他想诬蔑我。”白仲淡淡地笑道:“如果我诬蔑你,你就不会满头冷汗,你骂我是屠夫,我和公子在战场上杀敌,那是光明正大地杀人,而你杀了还不敢承认。”“你胡说,我没有!”淳于越声音增大,想显得自己理直气壮一点。“你们就当我胡说好了。”白仲双手一摊,不再纠结下去,道:“你们儒家口口声声说仁爱,但所做的又比我还残忍。”淳于越无话可说,无处反驳,又觉得白仲太可怕,都不敢与之对视。以后他们身上,还能有秘密存在?“好了!”叔孙通心里在想,淳于越肯定有什么把柄,被白仲拿捏住,再计较下去,讨不到好处的只会是他们,也不追问淳于越,道:“公子和将帅,请坐,你们都坐下来吧。”白仲坐回坐榻上,其他儒生这才坐下来,目光依旧注视着白仲。扶苏松了口气,没有闹起来就好。叔孙通说道:“你们墨家,讲究的不是非攻?将帅身为巨子,到处征战杀敌,与墨家相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