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没试,怎么便知道适合了?”李红梅有些不满,还以为他是在敷衍自己。墨寒生只是笑了笑,并不解释。有些东西,有些人,不需要试,便知道很适合。“今日可是你的第二十个生辰,我在书上看到过,这一日正是成年之日,要举行冠礼的。”李红梅捧着玉冠,笑道,“可惜,你的父母亲人不在,只能由我为你戴上此冠了。”墨寒生微微一愣,目光不由望向了遥远的东方。李红梅见状,立即暗自责怪自己多嘴,提起了不该提的事。“时辰不早了,我替你戴上吧。”她哈哈一笑,企图转移墨寒生的注意力。墨寒生笑了笑,点头以示同意。“我先替你梳头吧。”李红梅从身上取出一把梳子,又道,“等我,去取一面镜子过来。”“不必了。”墨寒生伸手一挥,身前便有水汽漂浮。不一会儿,这些水汽便聚拢在一起,凝聚出一面水镜。水镜中倒映出墨寒生的面容,比寻常的铜镜还要清晰数倍。这些年,他对真气的操控愈发得心应手,还抽空学了不少实用的法术。李红梅来到墨寒生身后,开始替他梳头。墨寒生平日里从来都是一头长发披散,虽然时常会清洗,但难免会比较杂乱。经过李红梅一番梳理之后,墨寒生的长发变得齐整了许多,再配上那只玉冠与一身白袍,顿时有一种风度偏偏的感觉。“没想到,你戴上这玉冠还真挺好看。”李红梅细细打量着他,对自己的杰作十分满意。墨寒生微微一笑,起身看向她。二人对视,李红梅的目光中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既然已经成年,便做些成年人该做的事吧。”她缓缓伸手,食指勾住了墨寒生的腰带。墨寒生微微一愣,没有拒绝,任由她牵引着自己进了竹楼。夜色降临。月辉清冷,透窗而入,映照着地上的红白鞋履。一夜无眠。第二日,李红梅迷迷糊糊醒来,扭头却见榻边无人。她轻抚小腹,忍痛起身,推门只见墨寒生又坐在了那棵树下。他的目光遥遥看向东方,似是在追索着什么。李红梅随他的目光望去,那里被一堵石壁挡着。墨寒生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石壁,去往了千里之外。“是我昨日多话了,才让你想起这些不开心的事。”李红梅走到树下,静静站在墨寒生身边。墨寒生摇摇头:“有些事,就算不刻意提起,也永远忘不了。”李红梅低头,只见墨寒生手里捏着一张纸,纸上有那一日他亲手写下的所有亲人的名字。李红梅就这样静静陪在他身边,二人什么也没说,沉默了很久。清风拂过,李红梅开口:“你心思静不下来,这样是无法筑基的。”墨寒生没有说话,他也知晓自己当下的心境不适合修行。李红梅轻声道:“回去一趟吧。”墨寒生抬头看向她。李红梅道:“其实你心里早就想回去了,只是一直在等一个契机,或者是一句话。”墨寒生点头,承人她说的没错,只是……李红梅问道:“你在害怕?”墨寒生心想,为何她总能如此轻易看穿自己的想法?究竟是女人的直觉,还是相处得久了,二人之间自然形成的默契。李红梅神情异样:“认识这么久了,还从没见过你这个样子。”她抬起头,看着天空中飞过的鸟雀,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和遗憾:“回去吧,别像我一样,想回也没有地方回了。”墨寒生能感受到李红梅心里的悲伤,忍不住握住了她的手掌,紧紧抓在手心。半日之后,山门外。墨寒生要启程归乡了。山门前依旧只有小胖子一人。他有些奇怪,从炼妖宗归来之后,自己便再也没有见过师兄师姐一起出现过。今天是什么日子,竟能看到二人一起下山?不过他并没有多问,更不可能阻拦,立即对二人放了行。二人站在山门外的枫叶林中道别,记得他们第一次出现在此,还是相约一同去截杀人贩的时候。枯叶凋零,深秋已逝,又到了入冬的时节。“保重。”李红梅神色平静,轻声说出这二字,将所有不舍藏在了心中。“嗯。”墨寒生点点头,转身向林外走去。他也不是个会表达感情之人,只能放缓脚步,让自己走得慢一些。就在他即将走出枫叶之时,后方传来簌簌声响,一个脚步踩着落叶追了上来。李红梅终究还是没忍住:“你还会回来吗?”她的声音有些轻颤,担心墨寒生这一去,就再也不回来了。墨寒生愣了一下,正要开口,却见李红梅已抢先道:“不回来也没关系的,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你不愿回来是对的。”墨寒生笑了笑,上前一步,伸手捧住了她的脸颊。他微微低头,轻轻一吻,所有回答尽在这一吻中。这一回,他真的走了。李红梅独自站在林中,漫天落叶从身旁飘过也浑然未觉。如果可以,她只想一直站在这里,等着他回来。…………十日之后,墨寒生踩着一把飞剑在高空飞行,此时,他已经离家越来越近了。记得,最初来寻落日宗的时候,他和石山兜兜转转了数个月才终于接近。宁府一行人为了找仙师救治受了惊的小少爷,坐着马车,也是花费了两个月时间才进了那设下埋伏的友来客栈。如今,他御剑飞行,只用了十日便走完了他们两个月的路程。仙凡之别,一目了然。这还是自己在后半段路程刻意放慢速度情况下,不然,此刻只怕早已出现在了金鳞村中。越接近故土,他的心情越发难以平静,这脚下的飞剑也愈行愈慢。他心绪不宁,目光不由开始四处漂移,无意中瞥到了下方隐隐有几道人影。鬼使神差,他脚下猛地一用力,便踩着飞剑向下冲去,也不知自己究竟想做什么。他在一处隐蔽的角落降下,收了飞剑,这才缓缓走出。前方不远处是一间茶铺,墨寒生方才看到的人影,便是喝茶的人。茶铺不大,却有一个老板和两名伙计。伙计一老一少。少的年轻力壮,手脚麻利,老板很是中意。老的眼花耳背,做事慢吞吞的,没少挨老板的白眼。墨寒生找了一张空桌坐下:“伙计,给我来壶茶。”“好嘞!”年轻的伙计应喝一声,便要上前给墨寒生送茶。却见老迈的伙计一把将他推开:“我来。”